荆沐站起身来与萧姚对峙着,愤声道:“那是父母一辈的东西,我刚刚已经跟沈砚书解释过了,你们凭什么一个两个都要把错算在我身上!”
萧姚没看沈砚书,反而对着荆沐露出了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
她微微侧了下头,避免与荆沐直视:“作为太子,你应该知道的吧。”
“什么?”荆沐问道。
“萧家世代为将,率领将士驻守荆国边疆,”萧姚弯下腰来,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话语里也激动起来,“阳漠五国与荆国积怨已久,尤其是断州和关州,它们被侵犯时你父皇甚至不肯拨粮饷给我们。你看不惯萧家的兵权从中作梗,三十万战士于云河对面,生生地被耗死在了葬山门。我大哥一介文官被先皇缚住手脚在尧城哪也去不了!我带着人,带着人在凉匙口苦苦地等,可哪怕尸横遍野也没有看到援军。”
萧姚有些站不住脚地向后退了几步,跌跌撞撞地被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一脸震惊的荆天离扶住,声音里带了些哭腔:“那是我打过的唯一一场败仗,你?荆沐你凭什么不死!你不死谁来安息战士们的在天之灵?以命偿命,有何不公?”
荆沐没工夫去在意他的皇弟为什么也出现在了这里,而是皱着眉道:“萧姚,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要我死,我今日是必死无疑了,但你不能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的身上啊。”
“什么莫须有?这就是我经历过的,我活生生经历过的,你夺了我的兵权把它交给了无能之人,一座城池接着一座的沦陷,荆国变成了人间炼狱,百姓被阳漠的士兵屠杀殆尽,这就是我经历过的,你该死啊荆沐!你该死!”
“萧姚!”荆天离伸出手抱萧姚抱在怀里,双臂有力地从她胸前绕过,下颌抵着她的头顶,控制住不断挣扎着要上前去攻击荆沐的萧姚,“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我怎么可能冷静,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
“你还在这里!”荆天离的头脑此刻飞速的转动着,迅速地把萧姚拖出了宫外,紧紧地抱在怀里,“我们都在,我们都活着。断州和端州都被你守下来了,你的兵权还在,你是百姓的战神。”
“我也在,萧姚,你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我是荆天离,我是你的夫君,我们结婚了。我们好好的活着呢。”
不知道哪个词触动了萧姚,她猛的抬起眼,目光逐渐变得清醒过来。
“夫,夫君?”萧姚抖着身子懵然地问道。
“嗯,”荆天离扶着萧姚在正殿外的台阶处坐下,让萧姚把头埋进她的怀里,道,“你是我的夫人,我此生唯一的夫人。这点在荆沐死后、我继位太子后也不会变,我未来当了皇帝后也不会变。我在努力地去找当年其他妃子的儿子们,让他们来登上那个位置。以后你就可以带着我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顿了顿,用很轻很轻地声音说道:“上一世是这样,这一世也是这样。”
随即又恢复到了正常的音量,耐心地说道:“现在,先冷静下来,好吗?”
萧姚将额头抵在荆天离胸膛上,咬着下嘴唇,慢慢地道:“我,能给我一点独处的空间吗?”
“好,但答应我不要乱跑好吗?”荆天离扶着她站起身,轻轻地在萧姚的眉间落下一吻,温柔地道,“不要把我丢在这里。”
“我不会的。”萧姚低着头推开他,让荆天离转身再次走入殿中。
她向外走了几步,头被凌晨的晚风吹的一激灵,彻底反应过来。
天!她刚刚是不是,是不是把上一世和这一世的记忆搞混了?
完蛋了,荆天离和沈砚书好像都听到了,他们不会来问自己这件事吧?毕竟什么荆国国破这种事都说出去了,肯定会受人怀疑的。
现在只能祈求那两人装作没听到,大家都相安无事地解决完这件事,然后好聚好散。
当然,这仅仅指的是沈砚书。
更让她头疼的是,荆天离。
荆天离不仅听到了自己说的全部的话,甚至还来安慰她,肯定把这件事记得很深。
如果他来问自己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回答才能不被怀疑?
但幸好,这个困扰萧姚最深的梦魇,终于在今夜要被解决掉了。
荆沐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明天早晨的太阳升起后,一切都和过去说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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