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贺谨踏着夜色而归,脸上仍旧挂着和煦的笑容,仿佛这样才能抚平内心的不安和惶恐。
他进入房间,看到吴秋桦在写着什么,他走上前,却听见熟悉的声音:“夫君,用晚膳吧。”
颜贺谨脚步一顿:“好。”
桌上躺着的宣纸上满是佛经,纸上有些凹凸不平的地方,是眼泪干了之后留下的印记。
夫妻俩用膳时一直很安静,吴秋桦夹着眼前的菜,头也没抬地开口:“夫君,妾身今日去见了方氏,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还想请教夫君。”
颜贺谨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想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一丝破绽,对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一般,抬头笑笑:“夫君不必紧张,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明明还是像以往一样微笑,颜贺谨却只觉得心尖一颤,不安感加剧,似乎是为了逃避,他像以前一样给她夹着菜道:“食不言,寝不语,有什么事咱们吃完再说。”
吴秋桦只点点头。
颜贺谨知道吴秋桦是上午去见的方氏,就算是知道了什么也会先调查,短短一个下午应该也查不出什么,他对于自己隐藏真相的本领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屏退下人后,吴秋桦又开始拿起笔:“夫君,如今大仇得报,不如抄写佛经来告慰在其中枉死的冤魂。”
颜贺谨并没有接过她递过来的笔,摇头道:“我不信这些。”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你再不愿意,咱们未出世的孩子也会想着你这位父亲的。”吴秋桦平静道。
颜贺谨有些震惊地看着吴秋桦,却见吴秋桦眼中似乎蓄着泪水,他连忙走过去,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一样:“也罢,就当是告慰孩子的在天之灵。”
抄了一刻钟左右,吴秋桦突然开口:“你打算如何处置方氏?”
颜贺谨眼中闪过狠厉之色,言语冰冷:“下慢毒,三月之后就会去世。”
这样既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方氏,还可以躲开官府的追查。
吴秋桦面容平静:“是个好办法,夫君心思果然缜密。”
颜贺谨却觉得这话蕴含深意,但又不好开口询问,刚想着找补几句就听见她说:“几年前我也只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姑娘,现在听到这样狠毒的计划居然没有触动,姐姐说得果然没错,环境的确会改变人的心境,不知姐姐在天上看到我这样会不会觉得失望?”
颜贺谨笃定道:“不会,秋桦你只是长大了。”
吴秋桦没有接话,只是继续抄书。
她抄完了,放下毛笔,抬头看着眼前温润的夫君,仍然不愿相信方氏的话,她声音苦涩地开口:“当年流产,世子您到底知道多少?”
颜贺谨露出疑惑之色:“秋桦,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