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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陈翼然带着万佳云一路小跑，叫上出租车，直奔宠物医院。……宠物医院里，给猫咪检查治疗完，医生说这猫太小，最近又降温，不能放在外面散养，要住院一段时间。陈翼然和万佳云想了想，决定周末再来看它。临走前他们又选购了一些猫咪用品，大包小包地拎着。付费时万佳云还想要掏钱，陈翼然先一步把账结了。从宠物医院出来，天色已黑，万佳云急着要回去。“这时候不能回。”“为什么？”“现在是督察队集中出没的时间，回去是撞枪口。”万佳云显然被他唬住了，“可是我晚上还要集队。”陈翼然看了眼时间，“来得及，先去吃点东西。”万佳云思考了一下，只好答应。陈翼然是本地人，去哪都熟门熟路，不一会儿就打车带万佳云去了一个中餐厅。餐厅从入门处的装修就看得出很讲究，假山流水，烟雾缭绕。坐下后，陈翼然让万佳云点菜，万佳云接过菜单，点了一个自己爱吃的，陈翼然又添了三个菜。席间，陈翼然跟万佳云聊天，聊他们的专业、毕业后的就业方向，还很自然地给她夹菜。万佳云微微有点不自在，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陈翼然坐在这吃饭聊天了，还聊这聊那的，整个过程都有点迷糊。吃完饭再出来，天已经黑透。陈翼然走在前面一点，他身上穿着宽松的卫衣，斜挎着一只黑色运动包，下面却是警裤皮鞋，一身混搭，不伦不类。陈翼然像是意识到万佳云落后了，稍停下等她。四下里都是路灯微弱的光，两个人沿着夜色下的道路慢慢往前。走着走着，万佳云感觉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被若有似无地触碰了一下。这个触碰既轻又短暂，万佳云却很敏感地捕捉到了。一开始以为是意外，可心头那股毛毛的感觉还没散去，她又被碰了一下。还是那样轻，那样快，似有似无，仿佛是瞬间的不经意。万佳云莫名有些紧张，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把手往旁边避了避。可没过两秒，那道陌生的触碰却再次跟了上来。这一回不再是那样轻得无法辨别，陌生的指尖在她的指尖上触了触，紧接着，一只粗糙的大手直接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刹那间，万佳云的整条手臂仿佛都麻了，随着血液的加速阵阵麻到心脏，麻到她无法反应，只剩一颗心还在混乱地跳动。牵着她手的人在旁边很自然地问：“你们班平时几点集队？”--------------------23如火车驶过般，万佳云脑子里响起一片轰隆隆声。万佳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和男生有过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在指尖最先触碰到的那一秒，她是可以避开的，可也许是带着一分侥幸，又也许是因为内心深处有一份模模糊糊的好奇和懵懂，她没有这么做。他们的身高有些差距，在陈翼然牵住她的手后，她的手臂甚至还被提起了一点。听着自己清晰的心跳声，万佳云如梦初醒般要挣脱时，大胆的陈翼然非但没松手，反默默握得更紧。他的手宽大而粗粝，指缝合着她的指缝，掌心贴着她的掌心，像一块热铁般焊着她的手，让她无法挣脱。他侧过脸来看她。路灯的微光下，他侧脸的轮廓硬朗而清晰，眼神儿黑亮，青涩中透着点野性。“第一次？”这样问着，他手上的力道跟着松了些、温柔了些。满面羞红的万佳云用力挣脱开，向前跑走了。陈翼然觉得她的反应有些过度强烈，几步追上来，明知故问，“怎么了？”心跳还没彻底平复的万佳云握紧自己的双手。陈翼然想要再牵牵她的手安抚一下，可万佳云这回彻底把手藏的死死的，完全不给他机会了。“我要回去了。”万佳云说。“刚叫了车，在前面站台那上车，应该快到了。”陈翼然看手机上车开到了哪里。就在这个空档，一辆车出租车刚好驶过，在陈翼然完全没反应过来时，万佳云拦车上车，竟在他眼皮下逃走了。……回去的一路上，万佳云的心还在突突跳，右手也一直火辣辣的。手上似乎还留有那道粗粝而陌生的触感。手机一震。cyr：——到宿舍后发个消息告诉我。等到了学校，万佳云没法从正门走，只能按原路翻墙进去。之前有陈翼然的帮助，翻墙翻得很容易，这会一个人，她彻底犯了难，连试几次才终于翻过去，手上还磨破了一块皮。这一夜，万佳云陷入了彻底的失眠。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陈翼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居然牵她的手。……第二天一早，天气冷得让人不想起床。全宿舍在闹声中纷纷起来，洗漱、下楼集队，一起去食堂吃早餐。然而在去食堂的路上，斜射的晨光下，大家却再次看到了熟悉的一幕。空荡荡的操场上，一个身影在跑圈。又是操场常客陈翼然。再仔细一看，这一次是不一样的。督察队队长就在操场边。他像是有备而来，拿着把椅子坐在树下，边玩手机边监督着陈翼然跑步。万佳云他们去吃早饭时陈翼然在跑，吃完早饭回宿舍时他还在跑。等整个班级的人排着整齐的队伍绕完教学楼一圈去上课时，陈翼然居然还在跑。这么一来，大家都很好奇陈翼然这回是犯了什么事，受到这么重的罚。还是顾星华消息灵通，凑在八卦的女同学间，神神秘秘地说，陈翼然昨晚翻墙出校被抓了。万佳云心里咯噔一下。“被抓了？他们几个不是经常翻墙出去吗？这次怎么罚得这么狠。”路为心问。顾星华看了一眼在认真整理笔记的万佳云。“这次不是跟兄弟，督察队里有人说看到他是跟个女孩一块出去的，非要让他说这女孩是谁。”路为心说：“我靠，这肯定不能说啊，这说出来多跌份。”顾星华说：“他们就是知道他不会说，督察队早就看他不爽了。说不定压根没什么女孩，就是故意想整他。”万佳云继续机械地抄着自己的课堂笔记，手上写得是什么却已经搞不清了。周围嘈杂一片，顾星华还在继续说着，只见身旁的万佳云忽然放下笔，走了出去。万佳云一路来到操场附近，刚发现督察队长树下的身影，手机却响了。杨园在那头声音急促：“我靠，你准备往哪儿去，快停下。”万佳云被他在操场边叫住。“师哥。”“佳云，你快回去上课吧，这事跟你没关系。”“可是……”“别可是了，你不要犯傻了，她去自首难道他就不用被受罚了？他陈翼然帮自己女朋友跑几圈步算什么。”万佳云听到女朋友这个词立即纠正：“我不是他女朋友。”杨园说：“哦不好意思，我嘴滑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半空中传来上课铃。“上课了，你快回去吧，我在这看着呢，他死不了。”杨园说。踟蹰片刻，万佳云终于向教学楼跑去了。……这一天，从晨光熹微到夕阳西下，操场上，那个不羁的身影一直都在。他有时在跑，有时在精疲力竭地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久，人像条死鱼般瘫在了跑道上。不停有下课的区队路过，有的人看笑话，有的人叹息，长年累月和督察队唱对台戏，相信这回陈翼然是真的被治服了。陈翼然呈大字躺在操场上，耳边是自己清晰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四肢一会儿像灌了铅一样沉，一会儿又轻飘飘的没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