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窈又说:&ldo;我想换个夫子,谁都可以,就是不要孟铎。&rdo;
大老爷面有不满:&ldo;既已拜师,怎可随意打发。&rdo;
令窈回得快:&ldo;孙夫子还不是照样被打发了?&rdo;
大老爷噎住,半天吐出一句:&ldo;孟夫子是孟夫子,孙夫子是孙夫子,一年内打发两位家师,传出去让外人如何想我们郑家?&rdo;
令窈鼓起腮帮子。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大老爷不再一味说教,而是拿刀削了凉瓜,一小块一小块切好,拿银细串好,递到令窈跟前,动作笨拙生硬:&ldo;卿卿,吃点凉瓜消消暑。&rdo;
令窈折过头,盯着大老爷手边的凉瓜,也不知道孟铎从哪里寻来的西域瓜果,红透透水盈盈,瞧得人口津唾生。她舔舔唇瓣,昂起脑袋,总算是张开了嘴。
吃了一碗又一碗,饱胃满足,原先的恼怒全都置之脑后,困意袭来,令窈怏怏闭眼打起瞌睡。
睡意朦胧,她依稀听见老夫人和大老爷话家常,老夫人揉着她肚子,时而玩笑时而啧声,声音极浅,她心中莫名安稳,睡到酣处,忽然听见老夫人问:&ldo;也是怪事,像孟先生那样好的人,卿卿竟不喜他。&rdo;
令窈已然睡迷糊,听到孟先生三字,从梦中挣出也要回一句:&ldo;你们都被孟铎骗了,他一点都不好,人面兽心,连小孩子都吓。&rdo;
有谁的声音自半空砸下,玉石落地般清亮:&ldo;我竟不知,原来我是个人面兽心的夫子。&rdo;
令窈睁开惺忪睡眼,看清榻边交椅上坐着的人,眼睛瞪如铜铃。
屋里哪里还有老夫人大老爷,就连丫鬟都不见踪影。
她下意识想要爬起来,脑海掠过昨夜的事,一双眸子迎过去,他坐于椅中,端得一副仙人气派,眼睛并不看她,目光落于窗棂后的半树梨花白。
鲜有人不屑与她对视。就算她如今不是窈窕绝世的郑令窈,那也是瓷娃娃般粉雕玉琢的小令窈。她继续专注他,眼神坦然,仿佛刚才梦呓的不是她。
许久,孟铎抬手,令窈如惊弓之鸟,脱口而出:&ldo;你要做甚?&rdo;
话刚落,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本书,轻轻放到她玉枕边。令窈瞄见他嘴边笑意,如昨夜月光影绰淡薄,仿佛是在回她:自作多情。
令窈硬着头皮往下说,声音越发轻飘:&ldo;先生不怕我将昨夜的事告诉别人吗?&rdo;
&ldo;昨夜的事?昨夜什么事?&rdo;
令窈凝眉,觉得这人未免也太狂妄,她越是想要装模作样,声音越是稚气:&ldo;你与魏然的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