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旁的不说,单是父皇即为以来,晋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虽说边境生过几次战乱,但那是再正常不过,而且都以我们的胜利而告终,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
“若真如先生所言,父皇连这些人都调令不动,那此刻晋国应当是反旗遍野,处处人人皆可揭竿而起,哪里还有现在一派盛世天下的模样?”
看着华宸一副全然不信、甚至隐隐透出薄怒的样子,舒阳并不急着反驳,也并没有现出紧张与忐忑,似是全然没有觉察出他此刻的情绪,似是不明白他听到自己崇敬的父亲连这等能耐都没有时候的不可置信与深深的怀疑。
给自己倒满一杯酒,又闲闲淡淡地替华宸满上,舒阳笑了笑,饮了一口道:
“殿下莫要忘了,陛下手边的人,除了安国侯府之外,还有一个平日里除却下一代皇帝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的神卫军。而这个神卫军,既忠于陛下,却又有着自己独立的意志——他们不会主动反叛,却有足够的能力自主地接受是否为皇帝效力。”
“你是说,父皇没有获得神卫军的认可,而这三处地方不愿听令于父皇的几处守军中,便有神卫军的人,所以最后解决种种事端的,都是安国侯府的人?”
华宸转过身来,看着悠闲自若,游刃有余的舒阳,重述出他方才那番话里的意思,到最后已经带了几分思索喃喃道:“这怎么可能……神卫军乃是华氏先祖所养死士,旁的不说,如何会在这种情况下不愿出手?而且据说神卫军本营在安阳城中,又如何会南北各地四散开来?”
“殿下不相信也罢,舒阳不过是随口一说。但若是真的神卫军只听令于皇帝一人,也只有历代晋帝才知道他们的身份,又为何会有他们应该出现在何处的传闻散出呢?”
舒阳笑了笑,“话是人说的,所有的留言传闻,过了这么多年,也都是不可考究的东西,但是有一点,却是任何言语都不能掩盖或是抹去的。
“那就是事实。”
华宸的手指不自知地动了动,他将身子重新转过去,没有说话,似是在仔细地思索着舒阳方才说的那番话。
隔了好久,才听他道:“可我还是觉得这很荒谬。你知道的,从来都没有这样的说法……”
“殿下!”舒阳放下酒盅,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犹豫不决:
“若是只听前人之言,那何不听了老古董们那些立嫡立长的话?为何要在云阳山上信誓旦旦地狱舒阳道出那些慷慨之词?还是说殿下当初的豪情,都是由儿女之情的溃败激而出,如今事久情淡,伤痛已揭,连自己说过的话也不想记起了?!”
华宸的身子僵了僵,眼睛也不由自主地闭上,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来:
“先生莫怒,是华宸迂腐了……”
是啊,当初那个三上云阳,信誓旦旦地说着自己一统晋国,问鼎中州,带着普天百姓共享盛世安康的自己,去了哪里呢?
舒阳这一通训斥,犹如当头棒喝,将华宸惊醒。
他朝着舒阳长长一拜:“多谢先生。”
“此行漫长,若是殿下不能下定决心,那么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不能替您走完这条路。”舒阳望着他,淡淡道。
“华宸明白了。”
华宸深吸一口气,然后直起了身子,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对着舒阳揖手道:“既然如此,还望先生赐教——最先时先生所言,乃是安国侯府的问题,那么如今的问题却是出在神卫军身上,这二者之间,又有着怎样的牵连?”
舒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华宸道:“殿下觉得,平宁公主这个人,是怎样的一个人?”
“纯善天真,童心未泯,热情赤诚,简单无虑。”
几乎没有任何的思索,华宸便道出了这四个词来。
安阳城内,上到王族百官,下到平民百姓,提起这位打小就养在温室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前长公主,无一例外都是这样的印象。
舒阳不置可否,又继续问道:“那安国侯赵铭呢?殿下认为他是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