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地林山秀水,但越往南却地势越发崎岖,及至最南的苗疆之地,则已经到了丛林沟壑坎坷如山野的地步。
一路行来,鸾歌明显感觉到地形的变化,但是如今入了袁府之内,却似是仍在安阳一般,小桥流水、画扇园林,说不出的精美与细致。
比起起三皇子府通过遍地莲池的清濯来昭示高洁,袁氏则通过最凡常的草木以精巧的摆设来表现质朴,但若是仔细望去,却发现这些看似简单的林木铺设有着别样的味道:
似是禅院,却多了茂林修竹的风雅;犹如避世幽谷,却多了凡尘俗世的温情。
但就从进门一路走来,鸾歌便觉得这百年铸就的清流名门的韵致,已经在无数细节当中现于人前。
正应了那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也难怪赵亦会做出这般凡常的举动来。
绕过几弯路,众人很快便到了一座院落前。
远远地瞅见众人过来,便有人遥遥的冲着他们行了一礼,而后转身往往院内而去。
袁既明温然一笑,然后邀请众人入内。
及至院内刚走了大半,便见其内有一白须老者在身边侍从的搀扶下走出门来。
“父亲!”袁既明呼唤一声,连忙上前从侍从那里接过手,扶着那位老者。
看来这一位老者就是这一代袁氏族长,袁怀琰袁老先生了。
果不其然,不等老者开口,赵亦华硕二人都上前冲着老先生行礼道:
“袁伯伯身体康健!”
“袁老先生!”
而赵亦迈步以先,还伸手不动声色地扯了扯鸾歌,示意她一道行礼。
鸾歌早在老者出来之时便猜中了他的身份,因此赵亦的暗示她自然明了,在这二人开口的时候,她柔雅清丽的嗓音也夹在在其中,如同一股清泉,流向人的心间,在灼灼夏日增添一股清凉:
“先生褆安。”
“见过二殿下、见过世子……”而袁怀琰的话还未曾说完,便被华硕率先扶起道:“先生快快起身,我们乃是晚生后辈,哪里受得起您这样的大礼!”
这时就连赵亦也上前,走到袁怀琰的另一边,搀起他的胳膊道:“是啊袁伯伯,您跟我们客气什么呢,又不是什么外人。”
袁怀琰就势起身,拍了拍二人的手道:“傻孩子,说什么浑话,如今袁氏乃布衣平民,按照国之法度,这该有的礼,却是一点都不能少啊。”
华硕笑了笑,一脸恭谨与谦和:“老先生说的这是哪里话,且不论袁家祖上对我华氏乃襄辅之恩,我等晚辈也该铭记恩德;更何况,我等这次拜访,却是以世侄之名探望,而非朝堂之位相见,所以您大可不必这般。”
“哈哈哈!咳咳……”袁怀琰刚出声而笑,便突然咳出声来,似是应了先前袁既明在门口的那句身子不好。
“父亲……”
“老先生……”
“袁伯伯……”
众人一道关切,却见袁怀琰抬手示意他们不必担心,而后接过一旁仆婢快速递来的茶水,喝了两口这才缓过来道:“没事,我没事。”
说着望着华硕笑道:“久闻二殿下谦谨恭和,乃是月朗风清的贤士,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既然殿下如是说了,老夫也就不客气了,只当是自家的孩子一般,若是有所怠慢,还望您海涵。”
“先生这话便见外了,”华硕笑了笑,说着看向一旁的袁大老爷道:“老先生身子不好,还是莫要在外面吹风了。”
袁既明感怀似地望他一眼,俯身对着袁老先生道:“爹,您看客人远来,我们还是坐下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