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彼时到周扬手中的圣旨,却并没有点明这一点,乃至让周扬生出误会,这才有了他想要私下息事宁人的举动。
好在如今看来,此事非是有虚,而赵亦确然是在西山御赐,那么不管是作为主方还是长辈,周扬觉得自己都有必要来为赵亦讨回这个公道。
当然,激愤之余,他也无比庆幸今晚和赵亦就此说了个明白,也庆幸与二殿下商量的事情还并没有说开。
虽说一开始这小子说话恁地不好听,但至少让他及时止步,免却日后的许多问题。
这样想着,周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驭马上前与赵亦并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小子,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不错不错!”
赵亦白他一眼,显然是很不习惯周扬这比小姑娘还快的变脸,更不习惯他这样像是盯着一块肥肉似是目光。
“既然如此,周大人的话也说完了,赵亦便先回客栈了,再晚的话,明日的小比之试可是看不到了。”说完,他毫不顾忌形象的打了个哈欠。
“好好好,回回回。”周扬心中欢喜,脚一蹬马肚,前后的队伍也再一次活动起来。只是这一次,却不再和二人离得甚远,而是逐渐连在了一起。
蝉鸣蛙叫,虫鸟相映,临到客栈之时,似是想起什么,周扬对着赵亦道:“那啥,明日你来看小比的时候,可以带着今日那小姑娘一道来。”
“嗯?”赵亦皱了皱眉,不知道周扬骨子里卖的什么药。
在他的印象中,到目前为止周扬还不曾见过鸾歌此人吧?
“那个……”周扬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打着哈哈道:“我就是想瞅一瞅是怎样的女子,能入了你这泼赖的眼,也好顺道帮你看看这未来的儿媳配不配你。”
“这样啊……”赵亦笑了笑,客气拱手,再抬眼已是疏离之意:“周大人热情至此,但这到底是赵亦的私事,还是算了吧。”
“哎哎,你这臭小子,可不能这样啊!好歹我这为你操心甚久,你却这般对待长辈,是何道理?”周扬气不顺,开始套关系碾压了。
“莫说什么道理不道理,我可没觉得跟周大人有多熟。”赵亦见他不愿说实话,也实在懒得与他说道,下马将缰绳丢给孙恒,转身欲走。
比起让鸾歌为众人所瞩,没得被人所算计,他更乐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哎哎哎!别走啊!我不就是想见见能被袁家那老头子夸赞成天仙一样的姑娘,到底是怎样的人物吗?你干什么跟防贼似的,我外孙都有的人了,还能跟你抢小姑娘不成?”周扬没好气地嘀咕道,自从说开了话,他倒是越发的自来熟了,原先古板的模样好似也不复存在。
赵亦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转念一想这西山有趣的东西也不多,况且如今流寇横行更不安全,不妨带着鸾歌去看看明日的小比,也可以解解闷。
主意已定,但他还是转过头来,故意带着几分不屑道:“周大人想见人,也得问问人愿不愿意见您。况且吴统领也说了,军营重地,哪有女子随意出入的道理;若是一不小心泄露了什么秘密,我们可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得得得,那里就这么多话!”周扬总算是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因此直接挥了挥手道:“吴征那小子大还是我大?在这西山,再怎么都是我周扬说了算,就你这鬼心眼多的不行,跟你老子一点都不像!”
说着不等赵亦再言,直接调转了马头,从上往下看着他道:“行了,就这样定了,明日带着那小丫头一道来凑凑热闹。折腾了这么久,我也累了,走了!”
声音且落,扬鞭向前,身后跟着十几名骑兵一道,卷起满地灰尘,只留给赵亦等人一个夜色中逐渐消失的身影。
一夜无事,等到第二日一早,鸾歌刚用完早饭,准备收拾东西去那茶舍店小二给自己的蓝衣女子如今的住处瞧上一瞧,却被赵亦好说歹说地骗上了去往西山大营的路。
鸾歌本是念着赵亦这一路来的照顾,不忍心拒绝,想着去了之后随便看一看,便找个借口溜走,没成想等看到那些排布整齐,似是整装待发的挺拔将士们,便再也移不开眼来。
或者说,是一种久违的熟悉感与亲近之情。
站在高高的台子之上,看着脚下昂然挺立的将士,她好似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彼时她还是齐国独宠的长公主,祖父仍是统领万军的大将,那时她也如今日这般,看着脚下无数热血男儿,呼号着热血不已的建功立业,宣告着来自赤诚肺腑的保家卫国。
那是与在京畿当中守护富贵王族的羽林卫不同的魄力,也是与五州兵马同往洛城时不同的凝聚与震撼。
可是时过境迁,儿郎们的铁血丹心仍在,主将却已是枯骨埋土。
难免让人悲戚。
赵亦看着周扬略带得色的向众人展示着西山军的训练有素,而无意瞥过鸾歌面上的时候,才发现一些不对来。
“你……你怎么了?”
鸾歌眼角渗出的泪意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而这突然的一声,也引来旁边华硕、周扬和西山几位副将的目光。
几乎是同一时间,有人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不知是对于鸾歌的厌恶,还是对于周将军允许这么一个女子进入军营的不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