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覆试于几日前考完了。
贡院内,经由国子监祭酒以及博士组成的评卷团,昼夜不休地批阅考卷,录取者人选已经筛选出来,只等确认最后的排名。
梅翰林双手各持一份考卷,一份正是贾瑀此次院考的答卷,一份是从顺天府调来当时贾瑀参加府试的答卷,仔细甄别两份答卷笔迹,防止请人代考者被录为秀才。
“梅大人,离公布名单之日所剩无几了,这份卷子大可不必逐字甄别,这等笔迹,就连我都仿不来。”国子监祭酒心中起疑,哪有逐字逐句核对笔迹的。
梅翰林放下试卷,笑了笑:“此子书法实属罕见,生平仅在沈老大人身上见识过,一时情难自禁,还望李祭酒见谅。”
“梅大人不知,贾瑀正乃沈老大人的学生。”国子监博士手指考卷处被拆开的弥封处。
梅翰林诧异道:“听说过沈老大人收了位学生,竟是这般之巧。”
国子监博士便向梅翰林讲述了关于贾瑀的一些事迹,听的李守中眉头紧皱,忍不住咳了一声。
接着梅翰林双手往下压,直言道:“离放榜之期只剩几个时辰,劳请诸位将名次排好。”
话音刚落,就见李守中递上一份拟好的名单,梅翰林接过手,道:“看来李祭酒心中早有答案。”
李守中听出梅翰林的言外之意,闷哼了一声,道:“批阅完考卷,心中自有答案,不知梅大人话音之外在暗示什么,还请明言。”
梅翰林告罪一声:“李祭酒误会学生了,学生意在学习李祭酒‘心有腹稿’的为官之道。”
李守中哪里听不出梅翰林的冷讽,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不愿与梅翰林多做口舌之争。
不一会儿的功夫,所有人都将名单交到梅翰林手上,等他做最后的评断。
梅翰林翻阅完名单后,似有思量,一言不发在屋内来回踱步,直到有人忍不住开口道:“梅大人认为哪里有不妥,直说无妨。”
梅翰林将名单放在桌上摊开来,道:“诸位排名所差无几,就是这个案首值得商榷。”
“我们几人共同议定案首当属贾瑀,有何问题。”李守中挑出贾瑀的考卷,言辞凿凿地说道:“我批阅过的学生考卷多如牛毛,莫说一个院考,就是乡考又有几人能写出这等文章来。”
李守中质问道:“他当不得案首,试问在梅大人心中谁有资格当得上案首?”
“李祭酒先别激动,此子文采斐然我承认,此次院试学生无人能出其右…但是…”面对众多考官的质疑,梅翰林不慌不忙卖了个关子。
李守中一贯恪守礼教,女儿李纨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他不曾问过一句苦不苦,只因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娘家不得过问。
先前梅翰林暗示他心中存私,他与荣国府有姻亲,贾瑀是荣国府的公子哥;他是沈丘的学生,与贾瑀师出同门,难免心有偏帮。
梅翰林这么想,李守中可以解释为人之常情,但所有人一致认为贾瑀当为案首,梅翰林却因他存在偏袒之嫌,否决了贾瑀的案首之位,这才是徇私,他决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