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玉本就是贫苦出声,这两年在军中待遇尚可,忽然这么一下也耐不住,不免问了问王耕牛:
“你们都是这么一路过来的吗?”
王耕牛上午同家人在城中填饱了肚子,眼下腰杆挺的稍微直了些,望着前面白校尉的背影:
“过了关城县就已经好很多了,若是在大照外,路上还会遇到大夏的铁骑;有战事在身的还好,碰上巡逻的兵老爷,他们最喜好的就是拿流民耍那活猎。”
王耕牛接着说:“就是将人撒开,拿箭去射,就像捕猎。”
白祎柔前面带着路,耳朵却听着后面的话。这夏国乃游牧发家,作风粗野民风彪悍,那老爷兵又是夏国世袭贵人官,不上战场,平日就是游猎享受,不担什么负重。
可若是如此欺瞒弱势,也不过是一群畜生不如的东西罢了。怨不得如此多的夏国流民涌向大照。
沈七听了,那小脑袋瓜子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大,听说当今满王的母亲就是夏朝人,你知道不?”
白祎柔不怎么知晓这宫中秘闻,听着沈七的话乐出了声:“都是在军营中当兵打仗的,我怎么没听别人说过啊。”
沈七霎时止声,白祎柔虽笑出声,可往接触多了,最是知道白祎柔这语气分明是恼火了,闭嘴保命。
瞥了一眼后面静悄悄的沈七:“无事,你想说就说罢,这也不是军中,军中莫要聊天家之事。”
沈七连连点头:“那我还要说不?”
“说吧,我听听。”这一路也是无聊,不如说些什么,白祎柔就当听个耳边风。
沈七来了劲儿,语调都高了几分:“就是那满王的母亲,她就是当年夏国进贡的美人,听说美震八方不可方物呢。”
“就是突然起来战乱,美人上吊自尽了,满王也废了,啧啧啧。”
白祎柔皱眉:“你啧什么?”
沈七大概是那评书段子看多了,面上略带惋惜:“就是感觉天家无情啊,爱的时候能天天挂在嘴边,不爱的时候就扔到一边了,有些感慨罢了。”
她听完也是叹了口气,惹得沈七自以为说动了这白校尉,没想到白祎柔开口道:
“你说着满与什么字同音?”
沈七一时想不起来:“什么?不是满足之意吗?”
引路的白祎柔摇头:“与‘蛮’同音,你还觉得这字是好字吗?”
沈七一震,好生生的闭上了嘴,不再出声。
这当今天家哪像评书当中说的那般又是情又是爱。天下昭昭皆为利往,圣上再怎么七情六欲充盈,坐在那位置上,也不叫他生出人样来。
这满王打一开始,就是用来压这番属之国的傀儡罢了,名号传得再响亮,也逃不过他嫌弃的命数。
世道便是如此。
被白祎柔一点,沈七不说话了,专心赶路,一行人赶着天黑之前走到了那庄子门口。
白祎柔打听过这徐立文经营的庄子,每日都会施粥,还会看着流民的情形挑几个进庄子帮工,借此混进去最好。
就是不知道这徐立文现在是否还能掌控这庄子。
这庄子就如那关城县门前一样,聚集了不少流民,远远望去,灶火炊烟缓缓升起,流民举着碗排队领粥,看样子在这庄子外围了有一段时间了。
同先前定好一般,王耕牛与沈七混进了领粥的队伍中;白祎柔与毛小玉寻找一片空地,观察周边情况。
庄子外搭起一桩桩帐子,不少男女老少蜷缩在帐子中挡风,帐中引着火,端着粥水喝着。白祎柔漏一张笑脸,同临近的一位嬢嬢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