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棋局已经分明,昭阳公主一条大龙正被康宁公主的黑子团团围住。昭阳公主皱着脸,很不高兴。她方才一见沈玉容过来,马上笑开了花:“玉容,快来看看,下一步要怎么走。”说完,就把手中的白子塞给了沈玉容。
康宁公主坐在她对面,沉默不语。一个奉茶宫女走上前来,给众人倒茶。杯子递到沈以宁手上时,她却没有接。那宫女低着头,只是一直恭敬地双手捧着杯子。
沈以宁轻轻说:“你把头抬起来。”
那宫女慢慢扬起脸,沈清河立刻就知道,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沈玉容拿着白子,紧盯棋盘上的形势。昭阳公主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卫皇后已经猜到沈玉容没辙,于是淡淡地对昭阳公主说:“你自个下棋,输了便是输了,怎么还好让别人代劳呢?”
沈玉容听了这话,心里七上八下,脸憋得通红。她若是有招还好,没招此时就是骑虎难下,既得罪了昭阳公主,搞得皇后也不高兴。但昭阳公主这棋,她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活路了。
她现在是准太子妃的身份,每天在昭阳殿如履薄冰。
“娘娘,我看这个宫女像是有办法的。”沈以宁在一旁轻轻说道。
卫皇后看向那个奉茶宫女。那宫女未施粉黛,但面容端丽,细看之下,倒像是大户人家的气质。
“那你倒是快说啊!”昭阳公主对沈玉容失望极了,语气已经很不耐烦。
那宫女看了一眼卫皇后,周围都是贵人,她身份地位,按道理是不能开口的。皇后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说话。
“公主不妨下在此处。”
刚一落子,昭阳公主眼睛就亮了,拍手笑起来:“这里好,这里好!”
白子并未落在缠斗处,而是下在了右下角,这一手恰好困住了康宁公主右角的黑子,而让白子有了喘息之机。
正是一招围魏救赵。
康宁公主静静地看着棋盘。沈以宁本以为她要落子,一口气提了上来,却听见康宁公主指间的黑子“哒”一声,落入棋盒。
“我输了。”
昭阳公主立刻高兴起来,看向皇后:“母后,我还是第一次赢了姐姐呢!”
卫皇后笑了笑,慢慢地说:“这不做数,还是三姑娘慧眼识珠。”说完,她转向那个奉茶宫女:
“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立刻弯下身子行礼:“罪臣之女,姓苏,名兆言。”
除了沈以宁,谁又能知道,以后的一品女官苏兆言,此刻还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掖庭婢女。
她梦见过苏兆言的脸。在审判陆淮之的大殿内,苏兆言就站在已经成为太后的卫氏的帷幕旁边。
那是一品女官才能站的位置。
“姓苏?”
卫皇后的语气冷了下来。
“正是,”苏兆言不卑不亢地说,“苏成是我的祖父。”
“十年前离阳事变时,被陛下赐死的苏成吗?”
“是。之后苏家被抄,女眷一律没入掖庭。”
“母后,这人棋艺着实不错,这一招连玉容都想不出来,要我说,你不如把她……”
卫皇后瞪了女儿一眼,昭阳公主吓得赶紧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