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剑阁后山,有一处宛如镜面般平坦的空地。这里静卧着一口硕大的缸,里面盈满了药汤,仿佛是一汪神秘的仙泉。这些药汤,皆是用上百种稀世珍贵的药材精心熬制而成。这些药材,乃是多年来从五湖四海搜罗而来,其中所耗费的心血,难以言喻。所幸,众多珍稀药材皆由凌芸托人送来,也不知她是从何方寻觅到的。那些瞿颖踏遍南境都苦寻无果的药材,最终都在凌芸的努力下被凑齐。
说起凌芸,瞿颖感到十分不解。自从她与尹卓外出拜请不空大师和程玄龄回来后,一直都没有见到她。凌霄说自己的姐姐不知因为何故,匆匆就离开了神剑阁,连他这个亲弟弟都留不住。
箫墨寒似乎知道点什么,可是不管瞿颖如何询问,他就是不说。凌芸到底为何要离开神剑阁,瞿颖也只是问过相关几人之后,没有结果便不再深究了,因为接下来的日子,她要配合不空大师和程玄龄为凌霄治疗身体,没有空闲去管那些。
犹记得那一日,凌芸忽然觉得身体不适,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面,面色呆滞,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凌芸愣了片刻,终究还是打开了房门。
来的是箫老爷子。也不等凌芸说话,老爷子径直走进房间里,在茶几旁边坐下。
凌芸也没有在意,缓步走到老爷子对面而坐。只是她脸上那刻意隐藏的秘密,又怎能逃得过箫大神医的眼睛。
“你是他的弟子?”箫老爷子开口道。他口中所说的他,自然是苏千羽。
“是。”凌芸回答得很小声,也很简单。
“不错,看你的样子,已经尽得他的真传了吧?”顿了一会儿,箫老爷子叹息道:“唉……可惜了,他心胸太狭隘。”
凌芸没有说话,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老爷子。
“你,恨我家颖儿吗?”老爷子突然问道。
“什么?”凌芸不明所以地看着老爷子。
“若不是我家颖儿逼迫,他也不会走上那条路,你恨颖儿吗?”老爷子说道。
“为什么恨?当初师父一时冲动见死不救,后来才明白他拒绝救治的乃是拯救南境的英雄,内心懊悔不已。瞿姐姐所做的,只是加深加快了他的愧疚罢了,即便瞿姐姐什么都不做,师父最终也会因为内疚,郁郁而终。”对于苏千羽,没有人比身为弟子的凌芸更了解。他是个要面子的人,他心胸或许狭隘了一点,但他是个分得清大是大非之人。一时冲动犯了错,即便没有人去追究,他又有何面目和勇气活下去。
“你能这么想就好。”箫老爷子道。
“您老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凌芸不解地问。
“不然呢?颖儿是老夫养大的,又是臭小子的妻子,老夫不希望她被人记恨,而且,你是凌霄的姐姐,我更不希望你们有什么隔阂。”老爷子说道。
“多谢老爷子,您有心了。”凌芸起身,朝箫老爷子行了一礼。
“好了,没事老头子我走了。”
箫老爷子起身,朝着房门而走。只是走到门口之时,又回头看了看凌芸道:“你……孩子不会是臭小子的吧?”
闻言,凌芸心头一惊。她自己才刚发现怀了身孕,本想瞒着,没想到被老爷子看出来了。
凌芸一下不知所措,她很想否认,但是面对萧老爷子,她做不到,只能默默地点点头。
“唉……”箫老爷子叹息一声,摇摇头走出房门。
也就是那天以后,没过几天,凌芸就突然离开了。箫墨寒本想阻拦,可是一想到这复杂的关系,也只能暗自摇头,看着凌芸悄然离去。
后山上,药缸里冒着丝丝白气。凌霄已经被泡在里面一个多月了,今天是第四十九天。
道门十三针封住了凌霄的奇经八脉,加上佛门的龟息神功,凌霄整个人连同头部都没在汤药中。而此时在场的,除了不空大师和程玄龄还有瞿颖之外,还有素念念和凌昭昭母女,以及箫俊辰兄妹和两名神剑阁弟子。
程玄龄手掐指诀,一会儿看看天空,一会儿看看山势,最后目光看向脚下的土地。口中念念有词,抽出随身佩剑,在地上划出来一个长形的四方格子。
而一旁的不空大师,也是口诵佛经,最后双手结出一道法印,拍向四方格子。
“挖吧!”不空大师收起法诀,开口道。
两名弟子和箫俊辰手拿工具,开始在格子里挖起来。
凌昭昭一看这场景,立刻想到了什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你们再干什么,你们要挖坑埋了我爹爹吗?我不要,我不要你们埋我爹爹,我爹爹没死,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