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子元沉默了,他迟疑地看着熊夏,而她无声叹气。
“你对明束素的挑衅太小孩子气,像是弟弟会做的,而不像是一个王者会做的。你在故意惹她们生气,故意给风清嘉留下坏印象,希望风老爷子重新考虑。”
熊夏一针见血地指出。
“可你没有别的路走,太后不会甘心,熊家不会乐意,新政家更不乐意,即使风宕重新考虑,你也骑虎难下。”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明子元半讽刺半无奈地回道,他别过脸,尚且有一丝青涩的娃娃脸露出不相称的苦涩来。可他伸出手关上了窗,握着熊夏的手,给她取暖。
熊夏没说话。
她看得懂很多东西,例如风清嘉和明束素之间无形的裂痕,例如那个侍卫青彦对风清嘉的不满眼神,例如风宕找到熊家的动机,更不用提她的枕边人了。
明子元很容易就看透,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一清二楚,在各个州干了点什么,一猜就能才出来。他那一点小手段在她眼里简直像是孩子玩过家家,能对风清嘉起效,让她匆忙对他下结论,还是因为她太过关心明束素的缘故。
可有时候,像是现在,熊夏会滋生出一些对明子元的温柔来。
他是个好弟弟,好丈夫。
或许当初她那么干脆地答应嫁给他,是因为早就听闻明家多出情种,而明子元恰好有一双很干净的眼睛。
风清嘉和明束素在前往周尧的路上。
明束素仔细给风清嘉清理了伤口,她随手把那张纸团成一团,和废弃的绢帛放在一起,拿火盆烧干净,烟雾半明半昧,险些呛到她,明束素不免红了眼。
风清嘉难得取笑说她像只兔子,又半是昏着说采雅提过采乐怕兔子什么的,反复念叨了几遍王霁的名字,担心她好不好。
过了半天她才又想起伴在身边的明束素来,她说没找到什么,还拆了孔家的祠堂,真是坏运气,然后风清嘉握着明束素的手,告诉她有一天她会知道真相的。
明束素点点头,风清嘉就睡着了。
她新伤旧伤加在一起,就没彻底好过,绛雪天冷,来孔家堡被伏击,她的皎儿太累了。
明束素望着火盆发呆。
是谁让她不要相信风清嘉?
那字体瞧着像是男子的手笔,压在酒下面,似乎笃定风清嘉不会先她发现那坛梨花酒。这个男人还得能进入孔家堡。
不是风家的人,就是商家的人。几大宗族里,这两个家族情报收集能力最强,而风家的人不可能这么诋毁自己的大小姐,商家可能性最大。他们本早已转入地下,要不是最近有一个人当了国师,怕是谁也找不着他们。
可坏就坏在他们重新出现。
为什么?
这之前她出了苍平就被追杀,不知有没有关联。
明束素昏昏沉沉地想。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的晨光溜了进来,抢先叫醒了明束素。
她看着新的一天,忽然想起,这日是风清嘉的寿辰。
先生应当是三十三岁了。
明束素望着那张丝毫没有改变的脸,她努力睁大眼睛,仍找不出岁月的踪迹,明束素不禁颤抖起来,她伸手想要关窗,可窗户已经是关着的了。
她之前未曾在乎过这个,尽管初见面时,明束素曾用这个要挟风清嘉站在她那边,可她始终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利用这一点来伤害先生的。
而现在她有些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