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霖回答:“在山脚底下,可能是不小心摔下去的。”
刘合点点头,也不对这句话有任何反应。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又问:“那你们怎么会上山?”
“我们来采景。”贺霖说,冷不丁,他话题一转,“你认识西门茶茶茶吗?”
刘合像是愣了愣,很明显的表情起了某种变化,他的手放在桌面上很不自然地蜷了下,“认识,一个女明星。我想起来,你是不是她的男朋友,那个直播……”
贺霖不置可否。
刘合把这当成了默认,眼神无形间和善许多。
贺霖从他的肢体动作和问话觉察:他对西门茶茶茶有着不太像表露出来让人知道的关心和在意。
也许,西门茶茶茶的身份,他们一家人都知道。
刘合说:“我不喜欢我爸,但我也不恨他。他死了,我帮他办个丧事也就算尽孝了。”
这之后,刘合找了两个邻居,带他们去山脚把刘华子的尸体抬了上来。
别人问怎么死的。
他也只说,应该是躲债躲到山上不小心摔死的。
死亡并不罕见,尤其在贫穷的地方。
自己补屋顶摔死的,冬天洗衣服掉河里的,一场普通的感冒有时都会夺取那些舍不得吃药看病人的性命。
刘华子的死听起来也就像是这日常里平淡的一笔,没有人质疑,更何况他儿子也显出一种漠然的气息。
嗜赌之人躲避追债而死,再正常不过了。
村里很快进入正常的丧葬筹备。
为保险起见,贺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一直等着刘合按照山里习俗给刘华子合棺纳葬。
山村居民丧葬程序十分简陋。
加之刘华子亲戚好友不多,更显得冷清。
刘合只宴请了三桌酒席,再在某个傍晚,披麻戴孝地捧着牌位跟零星二十多个村民们身披白绫绕着村庄走两圈,再由村中长老将棺木抬入洞中,正式入土为安即可。
贺霖庆幸自己选择了把死讯告诉刘合。
刘合完全没有深入追究的念头。
而司机和张山都是贺霖身边人,都是局外人,不会多事。
尸体长年累月地放在那里,迟早会被人发现,说不定还会有人报警……
这样结局是最好的。
甚至这件事解决得如此平静快速,令人有不真实感。
下葬当天,贺霖再山头一路远远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