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羲看着灵牌上的灰尘,上前跪下,直接拿袖子上去擦。
直把两个袖子都用完,又撩起衣角擦了一遍,才算干净。
把灵牌放回原处,阮羲端正地跪好,郑重行了一遍跪拜之礼。
礼毕,他直起身子,看着灵牌上的字,已经模糊了很久的母后的面容,忽然浮现眼前。
就算她当初对自己要求严格,没有许多纵容宠溺。
可是在那些年少的岁月里,在后来晦暗的处境里,找不到人倾诉,无人可以托付的时候,阮羲还是无比怀念她。
因为心里知道,她是永远都可以依赖的人。
“母后……”阮羲小声地叫了一声,再说话时,不自觉地带了委屈的哽咽,“我怎么办啊?”
灵牌却并不能回答他,只有石榴树叶子飒飒地摇动。
阮羲却像是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地方,忍不住又道:“母后,林忠实是不是上辈子跟我有仇?”
要不然,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来为难他呢?
一次两次,为什么都是针对他身边当时最重要的人呢?
灵牌依旧岿然不动。
阮羲却在一字一句的诉说里,慢慢没了委屈的心情,转而平静下来。
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年父王的所作所为,此刻突然变得不值一提。
至少这处宫殿,从没有外人染指过。
等他说完话再看向四周时,发现竟然到了黄昏。
燥热的暑气不再灼人,渐渐变成温和的力度,伴着习习的风,像在天上的母后特意给他送来的柔和。
阴阳之别,刹那间幻化到一处,那个故去多年的女子,仿佛带着鼓励和悲悯的微笑,给他以力量。
阮羲看着灵牌,俯首叩拜:“谢母后。”
他在地上跪了太久,腿都麻了也没放在心上,以至于起来的时候差点站立不住,可是周边并没有什么支撑物能让他扶一扶。
正当他眼看着就要再对灵牌行一大礼的时候,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
阮羲万万没想到此地还有别人,虽然被扶住也没感到多庆幸,只觉得惊愕,下意识地马上回头去看。
卞有离近在咫尺地与他对视,眼中似有万千波澜,却在阮羲回头的一瞬间尽数隐忍下去,化为难以言喻的深邃。
向晚夕照把白日间耀眼的白光给取代下来,也顺便赐给地上许多荫庇,卞有离今日穿了一身黑红相间的精致袍服,墨发以朱红的珊瑚簪子挽起来,夕光一衬,本就是世间难得的容颜,顿时更添三分昳丽。
他从前不穿艳色,因此阮羲竟被这身装束看得一愣。
过了会儿,阮羲才回过神来,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