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秋儿说,画还成,就是诗伤情了些。
秋儿笑我太挑,一把伞而已,计较这么多作甚,只要能挡雨,那就是好伞。
我可不这么认为,好看的伞,叫人瞧着也舒心。
小贩问我还选不选,我说,不选了,就这把。小贩催问我,约莫嫌我挡着他的客人了。
乌云弥天,大雨在即,我原本步行而去的想法当下打消,一路上问了好些人终于找到车行。
踏足车行的前一刻,一四询男子颠颠上前,将我们阻于车行门外,笑呵呵地询问我们是否需要雇车?
我说,是。
黝黑的面皮上,笑嘴咧地更开,指着外面一辆马车,说这辆马车由他打理,随后又问我们欲往何处。
秋儿见我张口就要告知,连忙用手拄了拄我,示意我不要说,我赶紧闭了口。
车夫说,他专做马车营生,马和车都是自己租借而来,家中老母生了重病,需要汤药吊命,但药钱不廉,所以大小活儿他都接,远近都接,价钱比车行里头低一些。
我感于车夫孝心,见他身上衣裳浆洗地发白,多有破洞,当是家道消乏之人,应当未有诓骗之言。
我说,行,我们要去菩提寺。
秋儿赶紧拉住我,一个劲儿地给我递眼风。我趴在她耳朵边,小声说,此人瞧着不像恶人,我们反正也要雇车,何不成全他一片孝心?秋儿拿我没有办法,我虽没有将她说服,但她到底不再抵触,与我一并上了马车。
车夫说,他刚买的药还未拿给老母,他想先回家一趟,把药交给母亲熬上,然后再送我们去菩提寺。
他看我们有些犹豫,便指了指前面,说前面两条街一过便是他家,断然误不了我们的事。
我想了想,点头称许。
车夫一个劲儿地夸我和秋儿是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秋儿神色有些慌张,她说,小姐不该答应他。我安慰她,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恶人,莫要担心。秋儿并未因我安慰之言有所松心,只说,希望当真如他所言,的确是予母亲送药而去。
可是,秋儿的希望落空,这一次,是我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世上当真有许多心怀不善之人。
车夫将马车停入一条空巷,不知道从哪里窜出的虬须大汉与车夫合力将我和秋儿拽下马车。
此时的车夫,面情大变,仿佛撕下假面一般,而藏于假面后的面孔,狰狞地让人害怕。
秋儿想要把我挡在身后,虬须大汉仿佛看破秋儿所想,一把抓上秋儿手臂,硬生生将我们拉开,我吓得直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惧骇之余,更多的是懊悔,我该听秋儿的。
秋儿拼命大喊,但虬须大汉和车夫却似知道无人会来,面皮上无任何怯意。
秋儿掏出荷包里的钱,一双手颤抖地厉害,她把银子全部拿给他们,只求让他们放我们走。
车夫的眼睛在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时,立即发出贪婪的光,他一手抓着秋儿,一手抢过银子,胡乱塞进袍子里,却并未有放手之意,反而将秋儿锢地更紧。
虬须大汉将我下巴捏得生疼,他凑到我耳边,齿间挤着恶心字眼,呼出的气更是让我胃里一阵翻腾,他越凑越近,一通翻江倒海后,秽物袭上喉咙,我张嘴便吐,却吐在了虬须大汉的手上。
他咒骂了一句,又朝我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力道太重,我直直摔在了地上。
倒地之后,有东西从我袖中滚出,我赶紧爬过去,伸出手想要拿回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