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浈并未言语,等待他开口。
“那块绣布的印染工艺难在染料。其天然染料提取自一种植物,这植物在西北地区并不难取得,但移栽至中原地区便不易成活。其印染工艺也有不少讲究。所以,若想大量制成此类绣布,可能还需夫人亲自去西北了解。”
让她去西北?姜浈觉着有些荒谬。她确实想过自己和离后会离开京城,在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但她从未想过去西北边疆。且不说西北地区山高路远的,环境极其艰苦,当地绣艺也缺乏推广,那她去西北又如何谋生?
坐在她对面的裴瑀似是看出她内心的顾虑:“西北边疆的绣品市场极具潜力。当地不宜人居,所以当地绣艺极其缺乏推广。不过夫人若是愿意前去,我倒是能帮上一二。更何况圣上亲政后颁行的条例也对互市贸易多有扶持,在西北边疆开发边境贸易不失为良策,届时夫人便可捷足先登了。”
姜浈内心被他微微说动。
她稍微思索了番方开口:“裴将军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此事还待思索。我生在京城,长在京城,此处便是我的根,我还从未有过离开京城客居他乡的想法。”
姜浈此番话说得诚恳,但裴瑀知道,她并未与他吐露真言。
裴瑀不欲拆穿她拙劣的谎言,他颔首道:“我尊重夫人的想法。”
姜浈今日分外清醒,不像那一夜那般有着与裴瑀你来我往的冲动。
“既然裴将军刻意约我前来此处的话语说完了,那我这便回府去了,不耽误裴将军的时间了。”姜浈说这话时有意咬重了“刻意”的音,说完便欲起身离开。
裴瑀突然出声:“夫人留步。”
姜浈停了下来,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自我回京城后,母亲与阿瑶告知我夫人于舍妹有救命之恩,我便一直想着帮助夫人,”他顿了顿,继续道,“阿瑶与我说过,夫人一直为和离之事烦扰,如果有我可以帮上忙的,夫人尽管提便可。”
姜浈一顿,裴瑶虽了解她在这段婚姻关系中并不顺意,但自己从未如此直白地告诉她和离于她的烦扰。
她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裴将军打算如何助我和离?”
裴瑀只道:“夫人只需放心交给我便好,届时我会派人与夫人联系。”
姜浈心中倒真有些心动。她从前想着冯暄若是被流放,届时自己便可向官府提交申请,也不会有平阳伯府的阻力。但就她所调查的结果而言,平阳伯府的所作所为较她所猜想的更为严重。她不清楚圣上会如何为平阳伯府定罪,她害怕的是平阳伯府的罪行会将自己也牵扯进去。事情的走向已经有些许偏离姜浈的预想。
所以,如果能借裴瑀之力和离,早早脱离平阳伯府,于她而言更为有益。
姜浈咬咬牙,心中已有了主意:“好,多谢裴将军,若裴将军能助我和离,我不会忘记裴将军的恩情。”
裴瑀将头偏向一侧,过了会儿才道:“夫人本就对裴家有恩,举手之劳耳,不必言谢。”
之后二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姜浈微抿了嘴,内心经历了番斗争,终还是开口问道:“裴将军既已知晓我不喜平阳伯府,也应当知道平阳伯府如今已到了大厦将倾的境地。近来京城中有关于平阳伯府的流言想必将军也有所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