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换下的病服就那么明晃晃的放在床边,炽白的灯光下,那抹红色鲜红得刺眼。
“你别激动。”顾修远终是上前。“怎么会摔下床的?”
“我怕。”她双眼含泪,凄楚地望着他。“我整晚都睡不好,梦里都是当年的那些画面……”
她低低的声音字字泣血,直击顾修远的内心。
是啊,那些回忆又何尝不是苏颜的噩梦。
当年苏颜就是众多受伤孩子中,死里逃生的那一个,而她会受伤,都是因为他。
轰隆——
窗外忽然一声巨响。
顾修远从回忆中抽神,转脸看着闪电划破厚重的云层,大雨倾盆而下……
“修远。”她抓住他的手。“不要留我一个人,好不好?”
她的手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望着他哀哀乞求:“就今天…”
顾修远的手慢慢攥紧,满心挣扎……
苏颜看着了然般慢慢松开:“你担心小语,是不是?就像上次一样。”她哽了一声。“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么无理的要求……”
她放手,然后捂着伤口背过身去。
看着她微微抖动的肩膀,他紧握的手指慢慢松开。
“别怕,安心睡吧!我在这。”
苏颜含泪回头。
“修远?”她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睡吧!”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看他这个动作,苏颜知道,成了!
她弱弱地朝他伸出手,顾修远没给回应,她可怜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修远,我……是梦见你生气不理我了,才摔下床的。”她微微哽咽。
“苒苒,其实没打我……”她啪嗒啪嗒地掉眼泪。“我就是气不过总被她们欺负才骗你,才没阻止阿姨添油加醋的。”
她哭得更厉害,后悔又自责。
苏颜一点点观察着顾修远的神色,却猜不出他心中所想。她在心里骂那个阿姨没用,被随便吓唬一下,就什么都说了!
现在她已经不奢望他解释早上的事情了,昨天的事情能揭过,已经算万幸。
幸好受伤的事情是她临时盘算,若是被她知道,那才真的是没戏唱了。
看来以后“戏”还是要自己演……
顾修远听着皱眉,意外于她自己起,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评判。
慕苒自小便对苏颜不顺眼,处处找麻烦,苏颜不堪忍受,也是情理之中。
可她一次两次地自导自演……
“修远,我就是怕。”苏颜缩了缩身子。“我怕你不管我,我不想被抓回去,修远我不要嫁给那个暴虐成性的老男人……”
顾修远听着手指一僵。
所以,是自己没有兑现承诺,才让她没有安全感,才用这样的方法自救的吗……
“我的心里只有你,一直只有你。”她抽泣。“我只是想在你身边,只要能看见你就够了,真的……”
她卑微又可怜,蜷缩着,声音慢慢低下去,很快便“睡着了”。
苏颜低低的呢喃伴着窗外的狂风暴雨,狠狠地击打在他的心上……
……
郁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