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瑀一顿,从檀木桌之后负手走了出来,继而问道:“武阳关近来可有何异动?”
薛端细细一想,点头答道:“有的,听说武阳关近来通关查得极严。我派人问了那武阳关的戍卒,那人只说是朝廷的旨意。”
裴瑀哼笑一声:“朝廷?眼下太后出宫养病,圣上又在朝堂之上处处受燕王一派的掣肘,朝廷有这功夫将手伸到西北边陲的平民百姓身上么?他燕王,不论何时都将自己的意图写得明明白白,却还是要打着朝廷的名义行事,说到底还是对圣上有所忌惮。”
薛端垂首,没有答话。
裴瑀沉吟片刻,又问道:“我没记错的话,管着武阳关的边境关隘官名唤刘庾,他父兄皆是凭着裙带关系谋了一官半职是吧?”
薛端答道:“是有这么个人,他们一家腌脏事不少。”
裴瑀陷入回忆,缓缓道来:“嘉平十六年的时候,柔然大犯我朝边境,先帝盛怒,要求严格处置边境官吏。他当时是我麾下,我保过他,对他从轻处置。他那份恩情尚未归还于我,眼下又实实在在地亏欠了我。”他语气平静,却声寒如冰。
负恩昧良,裴瑀最后如是总结道。
“你明日亲自去一趟武阳关,替我把这四字带给他。还有,把昨日大夫取下来的两枚箭矢一同送到刘庾手中,让他明日来将军府一趟。明日午时之前,我要见到他。”
薛端领命,悄声退下。
……
松柏院。
姜浈自醒来之后便一直惦记着冬青的病情,她生生忍了两日,直到云珠实在是不忍心看她如此煎熬,主动提议带着她去偏院。
“奴婢听说,那姑娘近来精神气不错。您若担心得紧,奴婢便带着您去瞧瞧她,也免得您日日忧心忡忡。”
姜浈被她说动了。这两日她睡梦中都是那日冬青策马狂奔的背影,醒来时皆是一背冷汗。她心中担忧,却一直隐忍不发。但今日她变了主意,她一定要亲自前去确认冬青的状况。
姜浈道好,由着云珠的引导走到了偏院。
将军府的偏院相较正院稍显萧疏寂寥,但其布置与环境仍是无可指摘的。偏院的丫鬟婆子皆专心做着事,无暇顾及门口的姜浈。
姜浈甫一步入屋中,便闻见浓烈的药味。她打量了一番这屋中的布置。毕竟是偏院,这屋子并不十分富贵华丽,但好在窗明几净,一尘不染。从此处便可见得这偏院的丫鬟婆子应是得了上头的嘱咐,皆是小心伺候着,并无偷奸耍滑之流。
姜浈收回打量的目光,绕过一道屏风,走了进去。
拔步床上,冬青正昏睡着,任由身旁的医女帮她上药。姜浈远远看着她,心中绞痛。待她近前时,余光瞥见旁边桌子上放着绢帛与数瓶药膏,下意识便皱了眉头。
姜浈站在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