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车上,我心事重重。
昨晚,我和张颖达成了交易。作为交易的代价,我必须要在今天和顾悦灵“分手”。这个“分手”的含义是就此断绝往来。
达成交易后,张颖当晚就走了,她也没有去找顾悦灵,因为她要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干净——这也是条件之一,“分手”必须由我提出一个自身原因的理由,并且一定要确保能让顾悦灵就此死心。
这个条件,我亏吗?好像不亏。我和顾悦灵甚至没有正式交往,谈何“分手”?我等于是拿着一张空头支票在跟张颖交易。
可为什么我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失恋一样痛苦呢?
一切仿佛又回到三年多前我下决心向宋昕妤提出分手那天。
那一天也和今天这般,阳光灿烂,万物生长,仿佛全世界唯有我一个人在心里独自下雷阵雨。
分手总是一种悲剧,而当你还爱着却又不得不主动退出的时候,更是一种惨剧。似乎,同样的惨剧在三年多后再次上演了。
“陆然哥,你怎么了?”顾悦灵早就发现了我的异常。
“可能有点中暑吧。”我撒了个谎。
“是吗?”顾悦灵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贴上我的额头。
好冰!
“嘻嘻,我这只手一直握着矿泉水。”顾悦灵得意地把她那冻成冰棒的矿泉水瓶拿到我眼前。
“哦。”
“陆然哥,你还记得露水之说吗?”
“嗯。”
“我突然想到,如果把水冻成冰,不就挥发不掉了吗?”顾悦灵意有所指。
“什么时候冻的?”我不敢面对这个话题,所以用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糊弄了过去。
“昨晚去小卖部请老板娘帮忙冻的,本来想叫上你一起去来着,结果你都不理我,所以就只给我自己冻了。”顾悦灵的语气里带着责备。
“你一个人去的?”我问。
“当然不是。”顾悦灵故意用神神秘秘的语气说,“虽然某人的美女图鉴看不上我,但排队追求我的可多了。昨晚好多学长带着家长来邀请我,还说叫上你一块聊聊呢。”
“幸好我不在,不然我指不定得给你谈几个未婚夫出来。”我略带自嘲地说。
顾悦灵皱眉,埋怨道:“什么意思?你不帮我挡吗?”
“为什么要帮你挡。你要是能找个好人家嫁了,我作为你闺蜜的二叔,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闺蜜的二叔?什么意思?”顾悦灵发现了我话里流露出的疏远。
“字面意思。”我已经开始在酝酿怎么跟顾悦灵说再不见面的事,所以语气已经透出一丝凉气了。
“嗯哼?”顾悦灵浅浅一笑,“吃醋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逗你的,我昨晚是和青姐一块去的。她好像对我们的事挺感兴趣,一直问东问西。”
“随便吧。”我没好气地说。
“干嘛呢你。吃醋就吃醋,别带急眼的。”顾悦灵说着就要对我动手动脚。
“车上呢。注意影响。”我提醒顾悦灵注意分寸,毕竟这辆车上还有这么多人在,我们目前在外界看来还是“后爸”和“女儿”的关系。
“哼!”顾悦灵被我冷漠的态度惹生气了。她把头别到一边,不再理我。后来干脆挪了位置,去和赵柳青坐了(赵柳树没来,所以她一个人坐双人座)。
在这种冷战的气氛中,大巴车开回了宋大。旅程结束了,“后爸”和“女儿”的扭曲关系就此终结,我和顾悦灵的关系也进入了倒计时。
大约是不忍面对接下来的事,我故意拖到最后才下车。
刚走下大巴,就看到顾悦灵气鼓鼓地等在车门旁。
我知道,她肯定是在等我哄她。可我已经无法回应她了。
“走吧。”我冷漠地说。
顾悦灵皱着眉头问:“去哪?”
“送你回沁园。”
“……那个什么,不还没吃晚饭么。你就忍心让纯情女大学生饿着肚子?”顾悦灵暗示我请她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