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云岫不动声色的抽回被握着的手,夏文君的话听上去像是拳拳为她着想,甚至为她连抗旨都在所不惜。
可是……
“夏姨很希望我反悔?”奚云岫道:“难道夏姨不知道,反悔的后果是什么?”
容忱为国捐躯,是有功之臣,容忱的母亲便是抗旨,皇上念在容忱的功劳,也不会过于苛责夏文君。
反而是奚云岫,会被诟病她是侯府宁愿抗旨,也不愿要的弃妇。
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奚云岫不信夏文君会不知道,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子是什么下场。
无非是尼姑庵、自我了断、嫁给不讲究的人家为妾。
“真奇怪啊,夏姨曾经明明很希望我嫁给容忱,做您的儿媳。”
奚云岫歪歪头:“如今圣旨赐婚,您的夙愿得偿,怎么会生出抗旨的想法?”
夏文君表情一僵:“这不是觉得守活寡太委屈你了,关心则乱。”
“不委屈,您知道我家的情况,娘亲去世后,姨娘掌家,我的所有东西都被姨娘和庶妹夺走,经常吃不饱穿不暖,我做梦都想从家中逃离。
和继续待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家相比,守活寡算得了什么?夏姨,我很期待嫁进来做您的儿媳。”
奚云岫主动示弱,倒让夏文君无话可说。
夏文君叹口气:“好,既然你没意见,那就定在我儿下葬那日迎你进门。
只是时间仓促,又是婚丧赶在一起,不宜大办的,可能没什么排场,也给不出什么像样的聘礼。”
“夏姨,我理解,也不讲究那些,只希望能尽快离开那个家。”
奚云岫乖巧附和,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不过既然是圣旨赐婚,皇上应该会关注我和容忱的婚事吧?
我打算出嫁当天,将我娘留给我的嫁妆都带上,让皇上知道,能嫁给容忱,我是真心实意的欢喜。”
夏文君又是一哽,你带足嫁妆风光进门,展现你对圣旨赐婚的欢喜,那侯府要是不给足聘礼,所表现的,岂不是对圣旨赐婚的无声抗议?
这明摆着阳奉阴违对皇上有意见的行为,侯府怎么敢做啊!
看来聘礼和迎亲的排场,得重新计较。
不管夏文君心里如何想,奚云岫很自然的提出了她此行的主要目的。
“对了,您知道的,我的所有东西都落到了苏姨娘和庶妹手里,我娘的嫁妆也不例外。
我嫁人要带走我娘的全部嫁妆,可我没有我娘的嫁妆单子,怕直接去索要,会被苏姨娘昧下东西。
您是我娘的手帕交,对我娘的嫁妆私产应该有了解,麻烦您帮我估个价,我好找苏姨娘索要。”
“这个啊……”夏文君犹豫了片刻道:“我有你娘嫁妆单子的备份,我去拿给你。”
奚云岫很意外,夏文君手里,竟然有聂绮罗嫁妆单子的备份!
可既然夏文君和聂绮罗这对闺蜜,关系好到能存着彼此的嫁妆单子,夏文君为何对故人之女是这种怠慢的态度?
奚云岫敛下疑惑,拿到想要的东西,便告了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