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他们几乎一齐挤向师谦,把他挤死了。他一下就死了。
都有谁?
一连串的姓名,师姓占了一半,另一半是师姓者们的妻、夫、儿女。
在葬礼现场,手持白花的人们,都是师家的人。
嫁到别家的女人也拖家带口,以师家人的身份参加葬礼。他们手持白花。
蓄意谋杀,毫无疑问,故意杀人。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们故意杀人。
为什么杀人?
不知道。他们不说。他们沉默。他们不说,要不就是满口谎话。
死者还有一个女儿,只有一个女儿,五岁。快六岁了。
死者的女儿呢?
奚午蔓关掉新闻直播,屏幕闪黑。
师皎皎呢?
奚午蔓抓起包、太阳镜和遮阳帽,大步往外走。
“马骉!”奚午蔓快回想,楚修带她去过的小区,楼层,门牌号。
在那里,一定在那里。
走道挤满了人,黑压压一片。一堵会吞掉人的黑墙。
得过去。
任何色彩在这一片黑中都格外显眼,奚午蔓格外显眼。
她挤过人群。米色的遮阳帽,蓝色的太阳镜,白色的耳夹,雪色的包,被挤掉了,被踩碎了。稀碎。
手机最后亮了一下,没逃过粉碎的命运。
蓝白相间的长裙挤过没完没了的黑色,柔顺的棕黑色自然卷长很毛躁,炸了起来。
小白鞋被染成灰色,要命。
好容易到了门口,屋子里是更多的人。
他们叽叽喳喳,他们指指点点。他们是长辈,啊,是长辈,长辈。
你瞧,那个五岁的、快六岁的小女孩,看见了吗?
她是个孤儿,是个累赘。在场的各位都是她的长辈,在场的各位。各位!有谁想收留她?有谁愿意帮两个死人养一个孩子?谁愿意养一条毒蛇!
她不会记得你的恩德,等她平安长大,不会感谢你的养育,她会抢走你拥有的一切,你的钱,你的房,你的车子,你所有的财产。
她会说,那是她父母留下的!她会说,那是她的!
但是,各位!她只是一个孤儿!她什么都没有!她父亲没有留下遗嘱,我们,在场的各位,每一位,都有资格获得那些财产!那是我们的钱!是我们的房!我们的车子!所有财产,都是我们的!
对!是我们的!
她只是一个五岁的、快要六岁的小女孩,她有什么?她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