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的梦里,他是在公司的。他们在公司的电梯里相遇,她是梦回到了五月二十日那天。
那是他们男女朋友的纪念日。
“哦。”
池翮冷淡地说,“我过来拿点东西,正好见到你半死不活地躺在这里。我担心住过的地方会变成凶宅,勉为其难去买了药。”
姜临晴似乎还无法消化他的话,莫名其妙问了一句:“你翘班了?”
池翮:“公司是我们家的,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确实是无懈可击的回答。“哦。”
池翮:“吃药。”
姜临晴:“哦。”
池翮倒的那一杯水,水温刚刚好,不烫也不凉。姜临晴不知道那三片是什么药,就着水吞了下去。
她坐在那里,望着他。
他应该不会骗她,他只是过来拿东西。
这里留了许多东西。比如,她的衣柜里,还有他的六套西服,六条领带。外面的这一个柜子,也有他日常的休闲服饰,以及他的老年款棉质衫和大裤衩。他的漱口杯,他的牙膏牙刷,他的剃须刀,他的剃须泡沫。
除了没有他这一个人,这里和以前一样。
但他们已经是分手的男女。
对比之下,她落了下风。她穿着通勤装,松松垮垮的。
池翮脱了西装外套,穿着一件白衬衫。他挽起袖子,露出手腕的名表。他是比她潇洒多了。
“你的东西都在原来的位置。”
她的声音又沙又沉。
“嗯。”
这里除了这一张沙发床,没有别的椅子。他只能站着:“吃了药,你就休息会儿吧。”
姜临晴很疲惫。他是怎么来的,她懒得去想。反正他有钥匙。
单调了很久的公寓,突然又有了缤纷的色彩。因为多了一个人。
要说她在世上有什么舍不得,就是池翮了。如果她能和他一直快乐,那才叫无憾吧。也就是说,她安慰自己的“了无遗憾”,其实有一个天大的遗憾。
姜临晴躺下,借着枕头遮住自己的脸,其实目光偷偷追着池翮去。
不久,她睡着了。
这一次,她的梦不如原来的那一个。
她梦到了自己的母亲。母亲要走,她拉不住。
她又梦到一个自称是父亲的男人。他要走,她也拉不住。
她的家碎了。
之后有无数个鬼脸,嘴上涂着乱七八糟的红漆。他们的脸各不相同,唯一共同的是都有一个大大的嘴巴。嘴巴裂开来,冲她发出叽里呱啦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在鬼脸的簇拥之下,向她走来。
他是死神。
她慌张地转身要跑,发现身后有一道修长的背影。她立即抓住这一个人。
背影静静地向前走。
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她心甘情愿跟着他。走了不知有多久,鬼脸和死神都不见了,四周只留下他和她。
他把她拽离了死亡之地,可他一直不回头。
她想看一看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