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天知她言不由衷,害怕可能是有一点,但最主要的却一定是为了睡在这里方便看顾自己,纵然是因落难至此,但一个官家小姐,竟能时时想着去关心别人,这一点就难能可贵。
“姑娘盛情,贺某岂有不知,但如此一来,却苦了姑娘。”
“少侠言重了,能有机会报答少侠,是小女子的福气。”
“姑娘以千金之躯,却反要来看顾贺某这种江湖粗人,实在是令贺天汗颜。王姑娘,山间夜来雾重,虽然现在我还不能自己站起来走动,但已感到好了许多,就烦姑娘把我扶入洞中,我们还是去石床睡吧。”贺天话一出口,就知大有语病,“我们还是去石床睡吧”这算什么话?但话已出口,却收不回来了。
王倩茹却未注意到贺天话里的语病,闻言忙举着烛台站起身来,见王倩茹未注意自己话里的语病,贺天轻松了不少,在王倩茹的帮助下,扶着洞壁勉力站了起来,又扶着她的香肩慢慢移步,二人缓缓走入中间那石洞,洞中一左一右,分别安置有两张石床,石床上的灰尘已被扫净了,王倩茹先扶着贺天让他在左边的石床躺下,自己又去外面抱来毛毯,替贺天盖好,做完这一切,她已经娇喘微微,贺天心里大不是滋味,暗恨自己无能,见她也将另外两床毛毯拿进来,忙道:“姑娘累了一天,也请早些休息吧”。
王倩茹漫应一声,见贺天已经盖着毛毯躺好,这才和衣在右边的石床躺下,两人经这一阵折腾,都感到疲累得很,一躺在微有暖意的石床上,不一会便都沉沉睡去。
待贺天一觉醒来,洞内已经大亮,扭头望去,王姑娘早已起来了,正坐在对面的石床上看着自己,见他醒了,这才眼含笑意地下床走了出去,不一会,她又提着一锅米粥走了进来,先扶着贺天起来靠壁坐好,然后将温热的香米粥递到贺天手里,贺天道过谢后就开始喝米粥,心里却感受着这份细心的关爱。
吃过米粥,又吃了两个鲜果,王倩茹拿着锅碗到外边水槽处去清洗,洞内只剩下贺天一人,想到自己手腕的伤口,他掏出口袋里的伤药,将裹在伤口上的布条解开,被自己咬伤的地方虽未发炎,但想是当时咬得狠了,又加当时在黑暗里只是胡乱地裹上布条,没有很好地包扎,现在皮肉还外翻着仍未愈合,想起前晚惊人的一幕,贺天暗叹一声,整理好伤口重新敷上了黑灵膏,并仔细地包扎好。
他感到身体经过昨晚的休息后又恢复了不少,看来“还魂丹”的药效已在体内起了作用,但有过上次的经验后,他深知欲速不达的道理,反正不在乎多一、二天的时间,决定多休息一天再运气练功,于是取了三颗师傅所制的“归元丹”服下,虽还剩下一颗“还魂丹”,就疗伤健体而言,“还魂丹”的功效当然比师门培气养身的“归元丹”为好,但武林神医肖大途已经作古,贺天舍不得多服。
服下“归元丹”不久,王倩茹也整理好锅碗后进洞来了,想到她也有伤在身,贺天将黑灵膏递了过去,并关切地问道:“姑娘身上的伤恢复得还好吧?”
“承少侠问候,有少侠的疗伤圣药,小女子的伤已无大碍了。”
“你是弱女子,不比我们这些粗人,还是应多注意一些为好,这是师门的黑灵膏,姑娘自己换一下药,我想多休息一下。”
把黑灵膏递给王倩茹,贺天又躺下了,并翻转身,脸朝另一面,以方便王倩茹换药,前两次虽是贺天替王姑娘上的药,但那时她是无行动能力的伤者病人,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贺天就不便再为她敷药了。见贺天如此,王倩茹虽赞他的君子行为,但想到自己深情一片,却不被个郎留心,失望之余,泪水已悄然蒙住了双眸,但又怕惊动贺天,不敢哭出声来,只好强压住心里悲伤,坐在石床上默默为自己的伤口换药。
贺天每天都试着提气冲脉,虽然他急着走出这样的困境,但同时也明白不能强行运气,在气机受损的情况下强行运气完全就是自毁的行为,王倩茹自是照顾好贺天的一日三餐,最难处的还是贺天的大小便问题,好在王倩茹聪慧过人,悄然为贺天准备了尿壶,贺天也心照不宣不去提这些事,需要换时他会假装面朝里边小睡,而她则悄然去完成这些,对此贺天也只能无奈,闲时王倩茹就充满好奇地看贺天练功,虽然她看不懂什么。
如此又过了三天,这次贺天在提气时感到内气已经可以控制了,于是开始试着运气循环筋脉,在完成第一个周天运行后,贺天知道身体已经没有大碍,随后的几个周天运行就更为顺畅和轻松了,王倩茹坐在对面的石床上看贺天练功,虽然不懂,但也看出来贺天这一次与以前大有不同,因为她第一次看见有雾气从贺天头顶冒出,并惊异于这些雾气的聚而不散。
在运行了五个周天以后,贺天终于收功,感到自己轻松了不少,睁开眼来看见王倩茹关切并惊异的目光,笑道:“王姑娘,今天的粥熬好没有。”“早熬好了,我现在就去取来。”“让我去拿吧,辛苦你这么多天了。”贺天笑着边说边开始下床,王倩茹看着贺天轻松地下床并走了几步,这才兴奋地惊叫出口:“你可以走动了,你身体已经恢复了,我好高兴。”
“谢谢这几天来你对我的照顾,希望不久后我就能带你走出这个地方。”
“你一定饿了,我先去取粥。”看见贺天身体康复了,王倩茹极为兴奋,见贺天练完功就问粥的事,以为他因练功消耗过大而肚饿,于是站起来准备去洞内厨房取。贺天含笑拦着她,笑道:“王姑娘,还是我去吧,你看我现在一身臭汗,那里有热水,正好冲一下。”
贺天五天来第一次恢复了行动自由,心情的舒畅自是不必说了,迈着轻快的步伐刚走出洞口,却又被王倩茹叫住,停步回头,听王倩茹是叫他冲澡后将脏衣服留在那里替他洗,不禁笑道:“还是我自己洗吧,难道我可以光着身子等你洗的衣服干了再穿。”贺天在大笑声中离开,于他而言,这只是句玩笑话,在心情畅快下,他并没有意识到与王倩茹这样的官家小姐开这样的玩笑是否合适。
王倩茹闻言却早羞红了脸,自己只想着关心贺天,却忘了现在两人的衣服是换无可换,好在几天的相处已经让她多少了解了贺天,所以这样的玩笑并没被她视为轻薄,反有一丝亲切的甜蜜感,这表明贺天已将她视为极熟悉的人,而不再只将她看为官家大小姐而处处彬彬有礼。
虽然知道贺天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但等待仍是漫长而难熬的,不知道绕着半崖走了多少个来回后,她终于看见贺天提着米粥从右边的洞子里出来了,她兴奋地迎上去,眼里全是关切与惊喜。
贺天同样是高兴的,见王倩茹在半崖上,便将米粥锅放在石桌上,招呼王倩茹来吃他们来这里后自己身体康复后的第一餐,这一餐两人自是吃得轻松加愉快,贺天当然是因为身体与功夫的恢复而兴奋,因这意味着不久就可以脱困;而王倩茹除为贺天身体的恢复高兴外,更醉心于这样的家庭式欢聚,自父亲入狱后,她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围桌吃饭的好心情,贺天是如何想的她不知道,也怕知道,但在她内心,早将贺天视为与父亲一样的家人。
“王姑娘,锅和碗就麻烦你洗一下,我去那洞里看看,如果运气好,今天我们就可以出去。”饭毕贺天就急于去有怪骨的左洞查看,从现有的情况看,左洞才是外出的唯一出口。
“不,我要陪你一起去看。”王倩茹语气坚决。
“你不怕那怪骨了?”
“怕,但我知道你功夫好,就算有危险你也能保护我的。”王倩茹调皮地轻笑,在经过这几天后,她已经早不怕怪骨本身了,就如贺天所言,即使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惨事,那也已经是很早前的事了,而且有贺天在,还怕什么危险,王倩茹内心并不像贺天一样急于出去,但好奇心也让她希望与贺天一起去找出怪骨之秘。“你等我一会,马上就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