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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重吾9(第1页)

船只顺流而下。重吾伫立在船头久然不语。眼前的大悲河浑浊的水自顾自的流着,视野里除了水雾和跟水雾颜色极似的天色,空荡荡的再无一物。看不到任何幸存的北齐的船队,或者百越的那只黑幽幽的巨船。

重吾应该是第二波登陆的船队。实际上他确实已经踏上了那片由河泥和粗砺的岩砂铺就的“沙滩”。这里还留着他六岁时的一次记忆:他不小心被一只伪装成石头样的蟹子夹伤,父亲一边包扎一边讲解着这里的地形优势。

“烂泥门可没那么脆弱。你看到了么?它的入口处如同蛤蚌,由大悲河的水漏进来冲积而成,敌人的船要是进了这里,不是要搁浅,就是回转掉头难。那个时候可就是瓮中之鳖了。所以烂泥门可以很好的利用这一点,伪装成破破烂烂的样子,等敌人接近时,猛咬一口,嘿嘿,记得厉害了吧。”

他将这记忆明明白白的讲于北齐王听了。北齐王报以一笑:“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是的周皇英明着呢。瓮中捉鳖需要讲缺口填上,雍王哪来的船队来填?虽然有初楚的辅助,但初楚不是正被郑王牵制着在陆上争斗么?无暇顾及此处。烂泥门是一击必溃的软肋,最适合偷袭了。”

不知哪里出了错。重吾感觉就像是青瓷器被碰撞时还未来得及粉碎,但若干条细细的裂纹已像根系般展开,不可逆转的命运就这样写了下来。当重吾脚踩在那片软塌塌的令人生厌的“沙滩”上时,不详的预感便驱赶不尽。

果然,他看到吴鼎和百越的军队如扑火的飞蛾一般进了敌人的包围圈,贫民区成了一片火海。在本来慌乱无序的惊恐中突发了更恐怖的事件:百越所训的“魔人”彻底发了狂,逢人便噬,并瞬间传染开来。重吾发觉身边的士兵迅速的减少,等他终于清醒过来时,只剩下约计二百人的死士在身边。最贴近自己的是青莲。

后路已经被彻底堵死,不知名的火在烂泥门处盛开,水灭不掉,土沙也遮不住。炙人的热浪无法接近。死神正向着他们媚笑。

“我有办法。”青莲这样说着吹响了青笛,那肤色如血,眼若铄金的巨蟒红儿在北齐与百越会晤时被召唤了回来,(实际上是白儿找到了红儿,将它带到了百越军的居地凤来。)青莲在与白莲短暂相逢后还是选择回到重吾身边。

红儿在笛声的催促下开始寻觅疏松的洞口或者缝隙。破破烂烂的缺少经费的烂泥门最不缺的就是鼠蚁们制造的大小不一的洞穴,红儿用坚实如铁的身躯将诸多洞穴拱起共穿,在小心翼翼的避开那魔焰所溅射的地方,花了半个时辰,红儿终于打穿了出去的一条隧道。

这半个时辰里,重吾和剩余的二百名战士用刀剑,盾牌,鲜血和求生的勇气死守住了无数的箭矢,无数波的人浪冲击。“守住!守住!守住!”嘶哑的冒火的不仅是喉咙,连脑袋也是,以至于重吾恍惚的觉得自己这边倒是守军了。

只有他们逃出来了。百越的先头五千人跟北齐的五千人,全部葬在了贫民区,被居高临下的火箭射成刺猬。重吾看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人,五十人都不到。

然而等重吾他们回到船上,才发现自己最开始的预感是如何的严厉:他们真的成了瓮中之鳖。

敌人招摇的船帆上刺着初楚的字号,还有几艘是郑卫的字号。他们像幽灵一样出现在退路处。傻子也看得出,郑王和初楚是一伙的了。

在这蛤蚌样的浅河区,没有任何的阵法或者战法可言,只有一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于是北齐联军剩余的船队发起了唯一的反击,他们无路可退。

初楚的船要高大的多,宽敞的多,它们像山一样堵在了唯一的出口:南北望那狭长的仅五里的河间距。更绝望的是,他们用上了弹射车,将燃着松油的巨石或者木炭轰隆隆的发射出来,砸到北齐船队上。

这里是第二个绝望的火场。

重吾所在的是一艘小船。他回望了那五十个士兵。发现他们比预料的镇定多了,毕竟刚才是从更糟糕的火场里幸存下来的吧。

“一人撑盾,邻人划桨。全速望缺口冲去,我们有优势,他们船大,我们船小,可以从罅隙间钻过去,只要出了这缺口,顺流而下,就没人能追上我们。”重吾铁青着脸说道,“我们不会死在这里,这里不是我们的坟场。”他又嘱托道:“拿盾的护住划桨的,防住火箭。如果船翻了,就游出去。”

风浪很大,水雾却怎么刮都刮不尽。也幸亏了这浓的像牛奶一样的雾,重吾这队漏网之鱼顺利逃出生天。他们压根没有拼死一搏,与敌人共焚的意念,等船儿像脱网的鱼儿样畅游在大悲河上时,重吾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为何我不想死在这里?像个勇士那样,视死如归?这里本来就是故土,死在这里有何可惜?重吾的眼睛蒙上了层层雾气,念头像桨橹一样机械的划动着:是因为没有洗刷母亲的污名,所以不能这样结束么?还是因为自己骨子里就是这样的怯懦?

青莲像轻纱一样轻拂他的臂膀,重吾愣了一下,然后才发现船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目光里透出一种别样的东西,那东西像暖流一样冲上重吾的心头。

是如同阳光般纯粹的信任。是超越下属般如同亲人般的依靠。

明明自己只是个戴着面具空有虚名的所谓太子,也能赢得他人的信任么?重吾一时惶恐起来,刚才笼罩在心头的疑虑忽的融化,是了,为何我不想死在这里,是因为他们了。不想他们也死在这里。即便这些人在很久以前是敌非友。

自己终究更像母亲一些。重吾庆幸的想着。母亲的笑容像春风一样,她在世的时候宫中的空气都香甜很多。

可雍王污蔑她是私通了异族,生下了杂种。

重吾觉得自己可以忍受世间所有的酷刑,却无法忍受世人对母亲的误解。可自己究竟要怎么做呢?

逃回北齐,继续做北齐王的傀儡么?攻伐异己,以杀戮为乐么?母亲真的希望自己成为那样的人么?

船只在不可视物的江面上飘荡,水流小了许多,层层叠叠的波浪像若干的手一样,或拍打或推拽着船身,怂恿着它往未知的方向前进。

“主公,我们要去哪里?”胡子拉碴的副官问道。

“我们不回北齐了。”重吾望了一下船舱的士兵,“你们里面有的人是北齐人,有的是百越人,我不是你们的主公,但要是你们愿意,我想成为你们的兄弟。”他看着一脸不解的众士兵,又道:“我们逃出来了,但要是回到北齐,北齐王会视我们为最末等的逃兵,最懦弱的人,论及斩首也未可知。你们的家眷也会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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