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仲白胡子拉碴地坐在她的床前,双手紧握,盯着她惨白的脸,一声声的哀求。
门外传来婴孩的啼哭声,他恍若未听一样。
“公子,您都坐了一天一夜了,回去休息休息,看看孩子吧。”姜嬷嬷红着眼劝他,看着颓废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心疼。
公子自小朝气满满,长大后也是位风度翩翩的俊俏郎君。自从娘子生产昏睡不醒后,他日日守在床榻,对一切事情都不管不问。县衙里的公务堆积如山,人家李长吏本来要去隔壁县上任的,不忍心丢下这堆乱摊子,只好等他缓过来到衙里处理公务时才敢离开。
唐仲白嘴唇爆裂泛白,张了张嘴却一字也没有吐出来。
姜嬷嬷叹了口气,只好退下。
姜沐夏是八月十三在田里巡视时发动的,在上马车的那一刻她还在不停嘱咐着姜和喜。
“谷子收后,将地里的杂草烧掉。一来免了人工,二来燃尽的草木灰能当肥料,三来可以烧死地下的虫卵。点火时一定让人看好火势,千万别烧了道边堆积的棉花杆子。谁家需要柴草,可以让他们将棉花杆子拉走,烧火做饭能用一个冬天。”
她扯着嗓门在喊,将姜和喜和晴云吓得不轻,赶紧让福子将人送到县里。
将人送入了提前备好的产房,福子火急火燎地寻来了稳婆。
青红在厨房烧水备些温补的吃食,晴云跟随着姜嬷嬷入了产房。
姜沐夏是午后发动的,生生疼到傍晚,孩子还是一点要出来的意思都没有。稳婆急得满头大汗,姜嬷嬷对妇科一知半解,看她疼得脸色惨白,浑身衣衫湿透,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姜嬷嬷跑到院子里拉着福子急道:“你快去村里将楚若请来,要快……”
路朝云拉住姜嬷嬷急声问道:“老姐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生下来。”
姜嬷嬷叹了声气,又冲回了屋子。
姜玉舟两兄弟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干着急没有法子。
李吉意问道:“要不要到衙里将妹夫请回来?”
先前大家都以为姜沐夏是练武之人,身子强壮,生产定会顺利,便没有打算喊唐仲白回来。等到想起他时,又担心耽误衙里的公务,便无人去衙里喊他。
现在都戌时了,过去了近四个时辰还没有动静,他们不敢不喊唐仲白。万一……,唐仲白得恨死他们不可。
半个时辰后福子将楚若请来,在屋子中间摆了张屏风,楚若隔着屏风指点她们。
匆匆自衙门回来的唐仲白要入产房,被院子里的人拉住。
路朝云劝他,女子生产都是要经历生不如死的疼痛的,里面有姜嬷嬷和楚若在,让他不要担心。
“生不如死?”
唐仲白喃喃自语,他知道女子生产不易,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妻子也要经历这样的磨难。他突然想起,有很多女子就是在生产中过世的,不由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唐仲白打了个冷颤,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自己只知道要当爹了,却从未想过她要经历的生死一线。
唐老爷子和老太太得了信也赶了过来,路朝云将两位老人安排到西厢房休息。直到天亮,孩子依然没有动静,老太太和路朝云跪在佛堂前祷告。
姜嬷嬷一身疲惫的从产房里出来,眼中带着血色,无奈冲着围住她们摇头。
“宫口都开了,胎儿在肚子里的位置正常,老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就是生不下来。”
姜沐桃泪珠滚落,声音哽咽,“那我姐她,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