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先生将他从胸膛上拨开,一脚已经迈出车门。
他伸出淡青色血管鼓丨胀的手,像以往很多次一般扯住柏先生的衣角,“可是阳光下没有您……”
柏先生寒凉的目光扎入他的眼中,他好像就此凝固了一般,血液不再流动,肌肉与骨骼被一寸一寸冻住。极坚硬,又极脆弱。
“我不要阳光。”他喃喃道:“我只要留在能看见您的地方。”
须臾,柏先生无动于衷,将衣角抽丨了出来,然后在他面前,干脆利落地一挥手。
“砰——”
是车门合上的声响。
“砰——”
是他周身碎裂,分崩离析的声响。
“柏先生!别走!”他惊呼着醒来,眼里茫然慌乱,额上脸颊已是冷汗涔涔。
胸膛急速起丨伏,后背的肌肉硬如铅块,他像是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睁大的双眼发木地盯着前方的白墙。
很久,才意识到只是做了一个梦。
一个不断重复的、屠戮他的、真实的梦。
绷紧的肌肉渐渐放松,呼吸随着心跳平缓下来,眼中的惊色被疲惫取代,忽而察觉到方才睡姿不好,腰酸背痛。
他站起来,一面踱步,一面按揉太阳穴。
冬季的太阳弱不禁风,刚露个脸,就又被层层叠叠的云遮住。天阴了下来,如一条翻滚浑浊的河。
这时,敲门声响起。
他稍事整理,“请进。”
来人是刚从人力资源部调到总裁办的临时助理,年纪轻,做些打杂跑腿的活,怯怯地站在门口,也不敢往里走,“秦先生,单总有事找您。”
“知道了。”他一笑,对方当即红着脸低下头。
整个明氏都知道,秦轩文秦助理是单先生的股肱重臣,在l国就陪着单先生打天下,开罪谁也不能开罪秦助理。下头传得煞有其事,一说秦助理是头“笑面虎”,总是笑,但为人冷淡,心狠手辣,手上握着好些人命;一说秦助理的背景颇为神秘,跟随单先生时年纪小得离谱,而容貌又极其出众,与单先生似乎有着超乎上司与下属的关系。
众说纷纭,总而言之,秦助理是个绝对不能惹的人。
临助虽然低着头,余光却忍不住乱瞟,眼前的秦助理和外界传的一样,又不太一样。
他听来的版本是秦助理对人对己都异常严苛,说话办事滴水不漏,威严狡黠,但秦助理脸上……
好像有一道淡红色的压痕。
这压痕他熟悉得很,不就是趴在桌上睡觉时印出来的吗?他在人力资源部干活时,每天中午打盹都会印出好几条。
可秦助理这样的人,也会像自己一样趴着打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