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别怕,你装成学生,到北平,没有人会管你。到湖北去的时候我就是装扮成商人。胆儿大些,带上枪,一准能将你母亲接来。&rdo;
吴瑛被小普子逗乐了,按住肚儿笑道:&ldo;老爷,都说你严肃,满脸杀气,谁见了都害怕,可我倒觉得你挺孩子气的。带枪到北平,恐怕还没瞧着北平的样儿你就没命脉。不提它吧,娘知道我在干革命,她不会责怪我的。等我们打败了蒋介石,赶跑了小日本,我们当家做了主人,我就回去陪他,或者接她来陈家大院看望老爷。这个时候回去没有用,娘见了不但不高兴,反而还会骂我没出息。&rdo;说完,脚步轻盈地回到孩子身边。教室里响起了凄惋的歌声:&ldo;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rdo;
小普子想:她怎么会教孩子们唱如此感伤的歌呢?
57
三仔和罗塔子到后山打了两只野羊回来,挂在院门前的槐树枝上扒皮。小普子看见了,说:&ldo;好久没吃野味了,把小狗子、吴瑛都叫来吧,大伙一块吃得热闹。&rdo;
&ldo;老爷,两只羊子够那么多人吃吗?&rdo;罗塔子问。
&ldo;一人少吃一点,贵在吃着香不在抢着饱。&rdo;小普子去捞开山羊的后腿,开玩笑道:&ldo;一公一母,恐怕是夫妻吧!&rdo;
大伙儿一阵大笑。
吴瑛和小妹正在院门处逗孩子玩,听见笑声跑来了。小妹问:&ldo;老爷,你们在高兴啥?&rdo;
&ldo;与你无关,少多嘴!&rdo;三仔责备道。
&ldo;哟,哥呀,啥了不起的,莫非就是打了两只羊呗,我也能打。&rdo;小妹朝她哥三仔噘嘴儿。
&ldo;那你去打啊!&rdo;三仔依然没好脸色。
&ldo;打就打,吴瑛姐,咱俩去,还说男女平等,逞什么能!&rdo;
吴瑛含笑道:&ldo;我不会打,再说首长也吩咐过,不能浪费子弹。&rdo;
&ldo;子弹那么宝贵,算我送你!&rdo;小普子从怀里掏出手枪,另加了一个弹匣给她。&ldo;拿去吧,我瞧男女怎么个平等法,要打两只哟,少了一只也不行。&rdo;
吴瑛犹豫着不去接,小妹将辫梢一甩,夺过枪,拉起吴瑛的手:&ldo;走吧,看我是怎第打的,今晚老爷请客,对不对?&rdo;
&ldo;对,管你们吃野羊肉!&rdo;小普子答道。
吴瑛和小妹转身往后山跑了,来福见了要跟着去,小普子将他拉了回来,他说:&ldo;阿姨去打羊子,晚上爹炖羊肉你吃。&rdo;
三仔他们已经将一只山羊的皮扒下了,罗塔子取过另一只羊,边扒边说:&ldo;老爷,皮子做夹袄暖和着咧!&rdo;
&ldo;没有人会做!&rdo;小普子说。
&ldo;山里人,谁不会做羊皮袄。看我的,不出三天,膛硝了,晾干,用针线缝起来就是了。&rdo;罗塔子将羊皮抖开搭在了树丫上。
三仔接替罗塔子,拉住羊腿,几刀下去,皮子扒到了脖子处。他说:&ldo;老爷,在山上的时候我们不是常吃山羊肉吗,可那儿没有辣椒什么的,味道总是不好。今儿个我来下厨,一准又香又辣。&rdo;
&ldo;其实饿了怎么煮出来都好吃。我也会做,小时候爹就打过山羊来吃。&rdo;小普子去帮他们的忙,挟住了羊背。
后山传来了几声枪响,不一会儿,吴瑛和小妹各拖着一只山羊回来了。
&ldo;怎样,打山羊还不简单,树子没了叶,只管往洞子扔石块,羊子还不住外跑。&rdo;小妹神采飞扬,声音挺大。
大伙儿见她俩果真打了羊回来,都跑过去帮手。小普子说:&ldo;看不出来,枪法挺准!&rdo;
吴瑛说:&ldo;都是陈小妹打的,五颗子弹中了三颗。&rdo;
&ldo;不,有一枪是你打的,我可不敢邀功。&rdo;小妹争辩道。
天渐渐的有了黑影,远处的山峰灰蒙蒙的笼起夜霭,他们七手八脚扒了羊皮,进屋点上油灯,煮野羊肉吃。
住在厢房里的红军见了都来观看,他们开玩笑说:&ldo;老爷,请客可得请完,不能偏心呐!&rdo;
吴瑛知道他们是在取笑她,因此嗔怪地说道:&ldo;啥叫偏心?羊子是我们打的,当然要请我们。打羊子的时候你们都到哪儿去了?&rdo;
&ldo;哟,吴小姐,何时你成了老他们的人,居然开口我们,闭口我们的?&rdo;张营长从外面进来,接过话茬说道。
&ldo;张营长,我可要告你的状,革命队伍只有同志,没有小姐!&rdo;吴瑛顶了回去。
&ldo;好了,既然大伙叫我请客我就请吧!&rdo;小普子举起双手,大声说:&ldo;管你们吃饱、吃够。然后呢,打张福山,行不行?&rdo;
&ldo;行!&rdo;张营长带头吼了一声,避开人群,走到小普子身边,拉了他一把,低声说道:&ldo;有情况!&rdo;转身进屋去了。
小普子收敛笑容,跟进屋去,问道:&ldo;啥事?&rdo;
张营长说:&ldo;出去侦察的同志回来说,敌人大约有千余人从南边刘家庄过来了,大约还有一天的时间就会赶到黄家坝。敌人分两路一路由张福山指挥,乘船走水路,有两百人,分乘三条机动船;一路由汪司令亲自指挥,走山路,有八百余人。马团长他们没有回来,我们只有百多人,怎么办?&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