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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赶到江边,在事先联系好的屋子里住下来。石头和破砖垒的房屋,十分简陋和狭小,不过总共三间,离江边近,用水方便,他们还是比较满意的。
他们点燃煤汽灯,将东西摆放好。小普子和吴瑛想知道吴先生托他们带的东西,因此,待三仔、罗塔子收拾房屋,他俩便迫不及待地借着灯光打开了小包。
里面是几张报纸和一叠传单,都是宣传抗日和要求国民党军队停止对苏区围剿的。看完传单,吴瑛说:&ldo;吴先生是共产党!&rdo;
小普子将报纸和传单团好,他说:&ldo;带回山里去吧,兴许有用。&rdo;
吴瑛说:&ldo;检查很严,怎么能够带走?传单上的内容都看了,设法回去转告杨团长他们,敌人调集了大批的军队,要对中央苏区进行新的围剿,有所准备就是了。&rdo;
&ldo;受人之托,既答应了人家,就得办到!&rdo;小普子坚持要将传单带回山里。
&ldo;老爷,这是在国统区,不能想当然的办事。这样吧,明儿个我去回话,就说无法带上船,是不是还给他?&rdo;
&ldo;不行,&rdo;小普子说,&ldo;还给他的话不能讲。他是共产党,你是共产党领导下的红军战士,我们应该帮助他。依我看,干脆叫三仔和罗塔子拿到街上散发了,同样是在宣传革命。&rdo;
&ldo;危险,老爷,我们的任务是治病,杨团长谆谆嘱咐,安全去安全来。我们不能为了些许的几张报纸和传单,把四个人的性命赔上。&rdo;
三仔和罗塔子听见提自己,又听见老爷和吴瑛争执不休,便问:&ldo;有事需要我们干吗?&rdo;
小普子茫然地看他们,踌躇不定,他等待着吴瑛的允许。
吴瑛说:&ldo;没啥,早点休息,白天要陪老爷去治病!&rdo;
小普子按捺不住,他顾不得吴瑛的反对,走到了三仔跟前,将纸包递给他,说:&ldo;去,撒在街上,快去快回,别让警察逮着了。&rdo;
&ldo;警察?咱才不怕哩,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rdo;罗塔子眼疾手快,夺在怀里,嚷道。
吴瑛拗不过小普子,只好嘱咐:&ldo;你们俩都去吧,千万要小心,撤完了就回来,路上留意是否有个跟踪!&rdo;
三仔点头答应了。
他们出去了大约个多小时才回来,小普子和吴瑛都替他俩捏把汗。见他们若无若事的跨进屋,小普子如释重负,来了得意劲,他说:&ldo;怎样,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干点小事还不放心?&rdo;
&ldo;好了,我也好给吴先生办交待了,休息吧!&rdo;吴瑛趁势催促道。
次日一大早,他们就起了床。吴瑛想起夜里的一幕,心里不安。她想去见见吴先生,地下党同他相处了那么久,居然一无所知。她把小普子送到大街边,替他招呼了人力车,她说:&ldo;老爷,三仔陪你去医院吧,我去给吴先生回个话。&rdo;
小普子说:&ldo;既是如此,我也不去医院了,咱们一块去,同先生聊一聊!&rdo;
吴瑛想了想,同意了,她和小普子坐上车,吩咐三仔和罗塔子:&ldo;你们回家等着,我们一会儿就回来。&rdo;
爬了两座坡,转了几道弯,他们到了吴先生居住的院门前的大街上。吴瑛上车付了钱,去街边摊子上寻吴太太,准备向她打听吴先生是否在家。依然是繁华的街道,补鞋的,买粉儿的,依然是那些似曾相识而又不曾相识的面孔,可是,却没有吴太太的影儿。她向昔日吴太太小吃摊旁的小贩打听,小贩大惊失色,低声告诉她:&ldo;昨天夜里被抓了,连孩子都抓了,据说是共产党。隔壁那家跑得快,前脚走警察后脚就到。知道吗?跑了的那家是红军,红军啦,同国军打仗的┅┅!&rdo;有人来买东西,小贩杀住话头,做生意去了。
吴瑛还想打探点什么,可是,小贩子不再理她。她向院门张望,小巷里有两三个衣模样的人在那儿转悠。她赶紧返身拉上普子,拦了一辆人力车。
人力车刚走远,小巷里的便衣便追到了大街上。吴瑛回头窥望,吓出一身冷汗。他在车上不言语。到了江边,下了车,三仔和罗塔子早已在路口等候多时了。
他们径直回屋,关了房门,三仔说:&ldo;我们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大街上到处都在抓人,刚才还有人到家里来过,问我们是哪儿来的,我们说是下苦力的,来人不想念问这问那没个完,塔子险些同他们打起来,他们才走了。&rdo;
吴瑛说:&ldo;走,赶快收拾东西!&rdo;
小普子问她:&ldo;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路上你也神色慌张。&rdo;
&ldo;走吧,老爷,我们的身份暴露了,吴太太一家昨夜被抓了,吴瑛一边说一边忙乱地收拾衣物。
&ldo;到哪去?&rdo;小普子纳闷儿,问道。
&ldo;回山里,一刻也不能留!&rdo;吴瑛头也不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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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赶到码头,码头已戒备森严。三仔说:&ldo;老爷,回不去了,咋办?&rdo;
&ldo;冲上去!&rdo;罗塔子愤愤地说。
小普子瞪他一眼,没有责备他。他说:&ldo;找个地方避一避,风声过了再说。&rdo;
于是,他们离开码头,到了远离市区的郊外,他们乔扮生意人,在农民家里住了半个月,然后,才联系了一艘洋人的商船,往下游赶回山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