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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第2页）

&esp;&esp;他快被逼疯了。

&esp;&esp;那时太子也才刚及冠不久，面对老皇帝依旧显得孱弱，勉力撑着，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将东宫变成了自己地盘，头顶却始终沉甸甸压着老皇帝探究的眼睛。

&esp;&esp;太子妃被诊出喜脉，是那几年里最好的一个消息，仿佛冲散了头顶阴沉沉的黑云。

&esp;&esp;整个东宫都盈满了喜悦，期待小皇孙的降生。

&esp;&esp;太子也难得露出了笑容，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妻子，同时也忧心忡忡，担忧老皇帝的反应。

&esp;&esp;好在从太子妃怀孕开始，老皇帝就没什么表现，甚至还派人赏赐过好几回，似乎并无意见。

&esp;&esp;直到那个夏日，太子截到了一封关于萧家的密信，随即被老皇帝叫去了宫里。

&esp;&esp;“那封密信是关于萧家的，”卫绫的声音压低下来，“密信上用的鞑靼语言，但太子修习过，看懂了……是从宫里传出来的信，要针对萧家。”

&esp;&esp;太子简直不敢置信。

&esp;&esp;不论萧家有没有不臣之心，堂堂一国之君，竟想要串通外族，对付自己的臣子！

&esp;&esp;定王一脉驻扎在漠北，在那里几乎是城墙般的存在，一旦萧家的人出了事，整个漠北立刻就会失陷，不知道会死多少人，甚至会引狼入室，让大雍陷入战乱之中，百姓流离失所！

&esp;&esp;老皇帝是父是君，哪怕他们父子早已貌合神离，但皇帝仍是君，可是截到这封信后，在太子心里本就摇摇欲坠的君父形象，彻底坍塌了。

&esp;&esp;他出离了愤怒，赶去养心殿，与老皇帝见面之后，还未开口，就被老皇帝轻描淡写吩咐，让他换掉太子妃。

&esp;&esp;现在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就不用出生了。

&esp;&esp;老皇帝一直很不满太子选择的太子妃。

&esp;&esp;他想要一个符合心意的储君，太子是最适合的，但他本身的特质在老皇帝眼里并不够完美，太子妃的存在更是佐证了他的不完美。

&esp;&esp;那时候太子妃已经怀胎快满八月，孩子的出现是太子与太子妃唯一的慰藉，老皇帝却挑在这时候让太子做出选择，要么太子来下手，要么他来动手——十足的恶意，刻意要击碎他们的希望。

&esp;&esp;裴羲从极端的愤怒，到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esp;&esp;钟宴笙心里堵得难受，小声问：“……他终于忍无可忍了吗？”

&esp;&esp;卫绫缓缓点头：“殿下终于忍无可忍了。”

&esp;&esp;被老皇帝严密监视了多年，太子连喘息都艰难，母后被逼得郁郁而终，外祖满族被挨个拖到他面前问罪，与他交好为大雍护着边关的萧家被暗中密谋，现在就连青梅竹马的妻子与快要出世的孩子，也不被放过。

&esp;&esp;没有时间给裴羲准备，仓促之下，他必须当下就做出决断。

&esp;&esp;所以他选择了逼宫。

&esp;&esp;与其说太子逼宫，不如说是太子被逼到绝境之下，不得不做出的反抗。

&esp;&esp;只有立刻将老皇帝拉下皇位，他才能保住妻儿、保住萧家，保住边关的一时太平。

&esp;&esp;“殿下吩咐属下到城外做接应，若是事成，再带太子妃回来，若是失败，就带娘娘远走南下，再也不要回京。”

&esp;&esp;卫绫闭上眼，脸上浮现出愧色与痛苦：“我们在城外等候了许久，没有等到护送娘娘过来的人，派人进京传信，才得知娘娘受惊早产，便决定立刻回东宫，那晚太乱了，等到我们杀回东宫时，东宫已经起火，娘娘……不在了，所有人都死了，殿下也……”

&esp;&esp;卫绫说不下去了。

&esp;&esp;钟宴笙知道太子的下场。

&esp;&esp;他被射杀在东角门外，朝廷经过几番血洗，从此太子成了一个忌讳，没人再敢提起。

&esp;&esp;“我们遵循殿下最后的命令南下，隐姓埋名潜藏起来，过了几年后，属下联系上了京城残留的最后一个暗线，得知殿下身边的几个侍卫逃出京城后，劫持了淮安侯夫人……淮安侯府从殿下逐渐失势之后，就与殿下割席了。”

&esp;&esp;卫绫平稳了下情绪，吸了口气道：“我们没想到，当年他们是拿自己的孩子做了交换，将您养在了膝下。”

&esp;&esp;钟宴笙不难猜到当年的情况。

&esp;&esp;情况那么紧迫，连卫绫都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太子也没有时间与淮安侯府做什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