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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第1页）

另一个兵说:&ot;那孔香兰是啥人?&ot;

&ot;啥人?极标致的大姑娘，面皮白得赛大葱白，还上过学堂孔区长的亲侄女&ot;泥鳅贪婪地抽着烟，&ot;伙计，眼馋啦?想美女就当连长，咱这地方山明水秀，净出美女……你们不知道，北山里有个桃花沟，桃花沟有家张老三，人穷得啃石头，家可净生俊闺女……&ot;

&ot;再俊也是遭罪的骨头&ot;莱阳兵说，&ot;哎，仇连长和识字的闺女成了吗?&ot;泥鳅道:&ot;放心等着喝喜酒吧她爹钱庄老板升了天，这事还不是孔区长的一句话&ot;

莱阳兵道:&ot;我的天哪!连长真在这恋上这个女人，咱的苦有得受了这个秀才区长回来，花花肠子比哪个区长的都多，十多天啦，村村有巡夜的，有动静就敲锣，一敲就叫咱们去清乡……闹得没一宿睡好觉的这多会是个头?&ot;另一个兵说:&ot;快啦共匪的大头目杀得差不多了，光剩下几个砸石头、打铁的……有什么不好办的?&ot;

泥鳅道:&ot;你们兄弟不知底细，这石匠玉虽不是共匪最大的头，实在难对付前些日子在昆嵛山里放火滚石头，而咱们的大头，就是他领着人干的我和这小子打过交道，谁都怕他，他就怕我有一次，连咱刘队副……&ot;&ot;泥鳅，你们在于什么?&ot;

听到喊声，三个兵赶快将烟踏灭，端起大枪泥鳅道:&ot;报告队副!俺们刚搜索到这……&ot;

刘队副带着两个兵走过来，说:&ot;走吧，回去睡觉吧!操他妈的，有烟吗?&ot;莱阳兵不及回答，泥鳅已经从他口袋将烟掏出来，递上前:&ot;队副，烟不大好……刚刚是怎么回事?&ot;

刘队副抽着烟，才说:&ot;操他妈，谁家的叫驴闹槽，脱了缰绳跑到街上……放哨的说听到马队响，认为是石匠玉他们从山里下来了……&ot;等着这群兵骂骂嚷嚷消失之后，一直伏在菜园篱笆障子后的人，用手枪头将眉毛上的礼帽向上顶了顶，扫视了几下周围的黑影，将匕首掖进腰里，翻身出了菜园，敏捷地来到胡同中间的破败了的瓦门楼前，伸手摸，门上无锁，推推门扇，从里面闩着他松了口气，又把手枪的保险机扳好，紧了紧勒着长袍子的腰带，离开大门打量几眼院墙，向后退了五步，然后又飞速扑向墙根，猛地一蹿，两手攀住了墙头，身子一缩，右腿一跨，翻进了院子……&ot;谁?&ot;

好儿被敲窗声惊醒，边问边掀开被子，穿着上衣实际上她也是刚闭上眼要入睡的这些日子，白天黑夜，时常有敌兵来搜查，盘问前半月，就是孔秀才回村的当天下午，她被抓进区公所，关了五天，要她交代丈夫孔居任的下落

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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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说不知道，一口咬定，自从他当了绑票的逃离家乡之后，她一直没见着他要她交代丈夫是不是共产党，参加了暴动详情，她回答一概不清楚这也是母亲事先向她交代好的供词敌人抓不住什么把柄，只好让好儿和高玉山的父亲高德宽六个受牵连的老人和妇女，交钱取保释放而好儿的保人，正是孔居任的亲姑孔霜子

孔霜子在暴动热闹的时刻，也参加了妇女会，侄子孔居任是暴动队伍的一个小头头，她脸上却感到大大的光彩，跟着喊叫抓孔秀才报仇雪恨她还把绣花房的大炕烧热‐‐柴草是大家送来的‐‐安顿伤员岂知风云突变，暴动不成，共产党人头挂满城墙门楼上，孔庆儒一伙又威风凛凛地回到孔家庄来了……就在桃子一家为救治伤员拼死拼活的那天晚上，大脚霜子把伤员撵走了当夜她急忙收拾一些钱钞、首饰，里外门都挂上两套锁，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走到西北头村，雇了辆独轮车，坐着到牟平城投奔绣花品贩子兼她的老相好去了

侄子孔居任找到她的时候，大脚霜子好吃一惊，恐怖地问:&ot;居任!你怎么来啦?

你怎么知道我在牟平?&ot;

孔居任说:&ot;找个地方说话&ot;

姑侄俩来到城南关顺正里一个小酒馆里，吃足酒饭，孔居任才说:&ot;姑，你倒想脱清身，一走干净可我……&ot;

&ot;姑给你盘缠，下关东去吧&ot;孔霜子说，从衣服襟里掏摸了半天，掏出五块钱，&ot;居任，姑不是不割舍，实在是没多的我寄身在人家这儿，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我一不能担，二不能挑你到海那边，凭力气能吃饭……&ot;&ot;姑姑，你别忘了，我是干这个的&ot;孔居任阴沉下脸，扫一眼旁边饭桌的人，将她的一只手拿过来，使劲向他腰间处按了按

大脚霜子像被刺了一刀似的，忙把手抽回来，那粉脸更白了，像萝卜腚颜色

她碰到的是他腰间的手枪她压低声音说:&ot;你还想干这杀头的买卖?跟石匠玉一块遭殃?快把这东西丢了吧……&ot;

&ot;丢了它，脑袋就得搬家!&ot;孔居任说，&ot;姑，先不说别的，我求你件事，你回孔家，把好儿给我救出来&ot;

&ot;好儿被抓走啦?&ot;

&ot;押在区上&ot;

&ot;她参加暴动啦?&ot;

&ot;是我连累的她听区上传出话，五十块钱就能保出人来&ot;&ot;我可没这许多钱&ot;孔霜子连连摇着油头，&ot;居任，你可真傻，为个穷放蚕的闺女，病病殃殃的，也没给你生个一儿半女，值得这么用心，花这么大的费用?

俗话说，媳妇好比鞋，穿破旧的新的来你爹抽大烟，卖了你三个妈，倒养出你这么个痴情种子来快别操这份心，她活出来是她的造化，出不来棺材也用不着，如今的俊妞都绊脚，五十块?有口饭吃就能领个家来，比张老三那闺女还白嫩，等过一过这清乡风，姑就给你操办……&ot;

&ot;当啷&ot;一声，孔居任一拍桌子，盘盘碗碗跳起来他霍地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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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等等!&ot;大脚霜子着了慌，边向柜台清账，边向外喊，等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了东门，才扯住了侄子的袍子襟

孔居任转回头，血红的眼睛瞪着她，问:&ot;你还干么?&ot;&ot;居任!&ot;孔霜子也火了，&ot;你要干么!你个吃里扒外的浑小子，姑姑从小把你拉扯大，如今为赎个媳妇，就和我翻脸俗话说，姨家亲，姑家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可你呀，把亲姑姑当作狗屁不值啦……&ot;

孔居任火未消，愤愤地说:&ot;姑姑，我做的好事坏事都有你的份别的我依你，要是叫我丢开好儿，死我也不干我媳妇要是活不出来，我去向孔秀才投案，到时候，你也好过不了!&ot;

大脚孔霜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ot;那怎么办啊?&ot;&ot;帮我把媳妇赎出来&ot;

&ot;往后呢?&ot;

&ot;……&ot;

&ot;好吧，我保她出来你带上她，逃到关东去吧不逃走，好儿有她妈她妹那一家子人，早晚也得跟共产党完蛋!到那时，我就是舍得钱，孔秀才这个蝎子心的老货，也呹不了她啦!走吧，我给你保她去‐‐唉，当初就不该费心机帮你谋夺这个山村闺女，像棵弱柳似的，怎么把你给迷住啦!……&ot;好儿来到屋门后，又问一声:&ot;谁呀?&ot;

&ot;我、我&ot;男人压低的嗓音

好儿拉开门闩，随着一股寒风，闯进一个人影，好儿打个寒噤，忙问:&ot;你怎么进的院子?&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