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轩这一走就是半年。
我在北境过了深秋,又过了寒冬。北境几乎是没有春天的,雪化就是三两日的功夫,植物疯长,转眼就覆盖住裸露的地表,满目皆是翠绿的生机。这就是初夏的前律了。
这时候,父亲却接到了回京城的诏令。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京城,已经远的仿佛前生。连记忆都渐渐淡却。只是我记着,那里有我惦念的人,这么久,他们,阿澈,辰星,明昭,大哥二哥,他们过得怎么样,我全不得而知。
我们不能和京城有任何的联系。这里是北境,如果,我们要想在这里平平安安的生存,就最好什么都不要做。王室的眼中容不下沙子,连氏一族为了自保可是什么做的出来。毕竟北境气候恶劣,染病而亡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要想抹去一个人,实在是太过轻而易举。
我忧心忡忡,只是父亲说:“月儿,不必担心,为父走之后,你要好好照顾你的母亲和姨娘。”我心下不安,可我没办法反驳父亲,只好答应下来。母亲却执了意要跟着父亲回去。父亲拒绝不了,只好一同带着母亲上京。
我不明白母亲的坚持,我从未见过她这样激烈的反抗过父亲,甚至不惜与父亲起争执。这个时候我仿佛透过重重时光的迷雾看见了当年那高贵凛然的少女,和她身边傲然站立的少年。他们站在高处,俯视着战争过后的原野,在夕阳的晚风中,转过头,相视而笑。
后来我知道,这是因为他们早已心有灵犀。他们都再明白不过,他们都看到了命定的不可逃避的结局。这一别,即是永别。所以,死生同赴,不离不弃。
———你休想以任何理由丢下我,保护,担心,还是爱。你去哪儿,我就要在哪儿。我可以什么都不做,只要每天晚上你躺在我身边安然入眠。我们一起从漫天的战火中走过来,那时我在你身边,何曾惧过生死。若生便罢,若是死,我也绝不苟活。你知道的,我从不虚言。
———阿盈,你真是任性。你明明知道,那个人对我深恨已久,但对你,我相信他仍然存有怜惜之意。再说,我这一去也未必就回不来了。阿盈,你听话,陪在我们的女儿身边,好好的活下去。
———陈翰,你别想哄我,你也哄不了我。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要以为这些年来我成了深闺妇人就当真见识短浅。姜都彦的心思我比谁都懂。你这一去……这一去就……你怎么忍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夜夜为你悬心?你怎么忍心有一天,我一个人在这世间苟且偷生。陈翰你记得吗?你当年跟我说,不离不弃,生死相随。今日你也让休想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