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唤月打开箱盖,随便瞧了下,惊讶得眼睛骨碌转,这些钱都够两三个月的吃穿用度了。
总管背手而立,懒洋洋地说:“我家老夫人有令,希望店家在七日之内,可以制作一整套的马具,送至隔壁荜县的许府。”
“可有什么要求?”苏唤月问,今日是由她在前店接客。
“我要的,是陪葬马具,做工呢精细一点,设计些图案上去。”
听到“图案”二字,苏唤月的眼里顿时流出光芒万丈,挑弄钱币的手由不住捏得更紧了些,嘴角的笑压也压不下去。
不过,李家的“千里急”在附近名声可旺,再不济,还有其他家受欢迎的,怎么会找上冷清的乌居马具铺呢?
苏唤月没敢问出口,连忙抱上钱箱,心里眼里只有那亮闪的圆形方孔币。
她满嘴答应道:“好,我们做!”
总管略一抬手,几个健壮的家丁又抬进一箱东西。他解释说:“这里面装的是黄金原料,马具外面都要镀一层金。”
苏唤月差点蹦起来,心想:黄金!!我能不能在职责之外,偷偷顺走一点。
她笑面如花,像眼前站着尊大佛,“好的,保管货到让你满意。”
客气地把总管一行人送至门口,苏唤月给藏在角落的金子盖上绒布,掀起虎皮帘就往院子里冲,高声大喊:“阿姊,我们接到大活啦!”
屋内没人应答。马大娘闭关做活时,着了魔似的全神贯注,连刀架颈侧也不会颤动下身子。一直挨到晚饭,菜都快放凉了,马大娘才从里面钻出来,神情格外疲惫,像找猛虎缠斗一番似的。
她面无表情地嚼碎煮烂的土豆,深叹口气道:“人老了,这眼睛也越发不听使唤,才做一会儿就淌眼泪。”
“阿姊可不老,像天上的雄鹰,越是遇到疾风,越是飞得迅猛。”
马大娘自嘲似的苦笑几声,“还是你的嘴最甜,像我们那里的葡萄一样。”
苏唤月把自己的碗筷收拾好,出来和马大娘讲了陪葬马具的事。
一套完整的马具,有供人脚踩的马镫,有笼住马头的辔头,有驱赶马儿的马鞭,还有助人坐骑的马鞍。
马大娘再度打起精神,连饭都不继续吃,就开始分配任务,乌居马具铺确是好久没接过这样的大生意了。
鉴于苏唤月还是新手,只负责部分零件的加工处理,同时给马大娘打下手。
两人叽叽喳喳商议许久,夜幕渐至,马大娘练了成天的活,眼睛实在酸痛不已,就自己去找药草冷敷,早早便睡下。
苏唤月包好提前准备的饭菜,打着灯笼给宋婆送去。
宋婆真是个可怜人。报官后一天,北街区巡游的铺兵就在一条小巷里,找到了酣然大睡的宋宝。那条巷子名为“酒鬼巷”,因为隔壁两家都是酒铺,常有烂醉如泥的“泼猴”进这里撒酒疯儿。
刚把他连拖带拽送回县衙,便遇到一名烟花商人来报案。那商人自称接了一酒肆的活,在店前进行烟花表演吸引客人。哪料一疯子突然闯进摆好的烟花阵里,将烟花半数引进隔壁的府邸,
那隔壁的府邸,就是许府;那一疯子,就是宋宝。
宋婆被传唤至县衙,抱着孙子抵死不认账。可宋宝的身上却沾了白色的烟花粉末,经商人一比对,与他精心改良的烟花火药是同一种。
后到北街区取证,许多人都能证实宋宝当时去过那里,因为他奇怪的举动还是会给人留下点印象。
人证物证俱在,宋宝跳进河里也免不了罪。宋婆在衙堂上破口大骂,差点把告状的烟花商人几拳锤走半条命,竟让人一时分辨不出谁才是真的疯子。
法理面前,皆不可恕。宋宝被暂时收监看管,宋婆则被勒令警示。她回至家中,犹如走失了魂,整个人像一截枯木般,瘫在床上全无生息。
苏唤月理解她的难处,征得马大娘同意后,这几日经常往她家里跑,给她送些餐食。
宋婆小口小口地喝着热粥,黢黑龟裂的皮肤绷在瘦柴般的一把骨头上。若不是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