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的暗号是裘浅山当年定下的。每次到家,他都会习惯性敲敲门,如果裘力在家,就会知道是哥哥回来了。
共同生活的日日夜夜里,他敲过成千上万次,虽然他自己没听过这个声响,但敲击时着力的方式、快慢间细微的节奏变化,必定会标记上他的痕迹。
更不用说,刚刚,他敲下的是同一扇门。
?
此时此刻,裘力微弓着背,胸膛剧烈起伏,一瞬不瞬地盯住眼前人。
邱朗朗就那样站着,四肢麻痹,完全无法动弹。
他能感受到空气顺着鼻腔进出,一下比一下滚烫,清晰无比。
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解释或撒谎无疑都是糟糕的选项
装傻。对!
随便裘力怎么想。他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明白!
?
“你,回来了呀?”邱朗朗硬着头皮问了句废话。
裘力的那道视线始终死死定在他脸上,仿佛再稍稍用一点点力,就能刺穿他的皮肉、钉入骨血。
不知过了多久,那眼睛闭了下,再睁开时终于有了点活气。
裘力退开半步,脸色仍不好看,冷冷看了眼地上的被褥卷。
“过年期间宿舍要清空。”邱朗朗小声解释,见裘力不出声也没有让开的意思,他左瞟瞟右瞟瞟,含混地说,“你可别又给我扔了。”他从筒子楼搬出来时已经被裘力扔掉了一套旧被褥。
说完,邱朗朗抱起被子,从裘力身侧钻过去。
一低头,发现一双崭新的棉拖鞋正端正地摆在鞋凳边。
是裘力帮他准备的吗?邱朗朗抬头瞄一眼,目光轻碰,又赶忙心虚地避开。
?
裘力嘴唇紧抿,转身走开。
邱朗朗长长舒出口气,打开玄关柜,把被子塞了进去。
穿上新拖鞋,他绕过玄关,远远看见裘力抱着笔记本窝在抱抱椅里。
邱朗朗先洗了手,绕着岛台转了一小圈,这才挨过去,小小声没话找话:“我那天给幸福树剪了个头,还行吗?”
裘力撩起眼皮扫一眼角落。
“”邱朗朗再接再厉,生硬转折,“那,你剪头吗?”
?
裘力条件反射似地往后躲了下,仿佛“剪头”这两个字的意思是“剪掉你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