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菲娜正托腮看向窗外,目光之中隐含焦虑。不知道由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又下起了雨,雨势比昨晚的那一场还要更大。
她在担心小猫能不能找到避雨的地方。
费迪图。拿高在今天清晨离开千镜城,听管家所说,他要赶往邻城参与一场会议。既然牵涉到了契约与协议,拿高必定带同自己的城主戒一同前往,也就是说,他们有整整三天的时间都不可能下手。本来就紧逼的时间表再度缩短,他们必须要趁拿高不在的期间想好整个计划。
似乎是察觉到他在看自己,塞拉菲娜转转眼珠,把目光放在丽卡的练习册上面。她指了指其中一个单词,把声音放柔的时候有点像撒娇,“这个字写错了。”
她把手掌覆上丽卡小巧的拳头,逐个字母再描一遍。
“应该……这样……写……才对。”
女孩闷闷不乐地点了下头,明显把心思放在远走的父亲身上。
路迦试了试丽卡的额温,然后站起身来,“我去燃壁炉。”
“我来。”塞拉菲娜拉着了他的小臂。为了不让墨水溅污衣袖,凡是上课时他都会把衣袖卷至及肘,此刻路迦便能清楚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你是老师,别抢了女仆的工作。”
教师先生闻言,乖乖坐回原位。塞拉菲娜在壁炉旁找了一阵,火柴盒该放在附近的,但她看不见任何像是小方盒的东西,拿高有抽烟的习惯,而这里是次书房,他大概是把火柴拿来点烟了,又忘了放回原位。
塞拉菲娜也懒得再找,回头确定丽卡背对自己之后,便擦了擦自己的手指。
凭着指尖上一点火苗,壁炉顺利升起。她拨了拨柴堆,背后传来了路迦略显慵懒的声音。“法高托索小姐?”
她头也不回,“是的?”
“我还未请教妳的名字。”
那是因为你是城堡里唯一一个知道我真名的人。她这样想着,却提高了声音回话,“哦,是这样吗?想必是我忘了,抱歉。这样说来,我也未曾听闻过艾斯托尔先生的名字。”
“路迦。”塞拉菲娜留意到他说得很慢,几乎是一个一个音节地发,她甚至能感觉到少年舌尖往上顶去,又点到即止地离开齿后那一小块地方,轻得像一个浅尝辄止的吻。“路迦。艾斯托尔,来自神纪城。”
她转过头去,挑眉补充:“大陆上唯一允许双重户籍的城市。”
难怪他完全不怕别人来查。神纪城聚集大陆上所有的学者,同时也是唯一一个被猎人工会拒绝承认的出身地。
路迦不为所动,“该妳了。”
“……高锡耶市的塞拉菲娜。法高托索。”她这样说,然后又带点恶意地添上一句,“不用努力想了,这个姓氏很普通,应该没有名人与我同姓。”
路迦没有把“除非妳把高锡耶市的前第八议长当成平民”这句话说出口,“高锡耶市也是大陆上唯一能够买到户籍的地方。法高托索小姐运气不错。”
她在丽卡身后指了指自己的女仆制服,脸上堆满了甜得发腻的笑,似乎在说“运气不错那你跟我换换如何”。路迦抿出一个淡然的笑,脱离了塞拉菲娜。多拉蒂和路迦。诺堤两个身份之后,他们的相处好像自然不少,“我听说高锡耶市那里结婚结得很早?”
塞拉菲娜觉得自己开始摸清了这个话题的走向。
她答得有点小心,但仍然没有说谎,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地方,“是的,我母亲在十八岁就嫁给了我父亲。”
“那法高托索小姐呢?”他靠到椅背上面,分明只是闲谈,彼此却都很清楚他不过是借丽卡的在场来迫她对答,“打算完成工作之后,就回到家乡去吗?”
“目前还不知道,毕竟我还得照料小姐呢。”塞拉菲娜回到自己的座位里,顺口拿了旁边的小女孩来挡。后者仍然低着头,却已经换上第二份练习了,看起来完全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
塞拉菲娜把碎发挽到耳后,看见小女孩身前的抽屉好像有点松,正想要随手为她推上,动作做到一半却又戛然而止。
在深褐色的抽屉里面、她与丽卡的目光落下之处,正躺着一个矩形小纸盒。
描在盒身上的图案,正是一根燃烧中的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