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现在心软了,彻底放弃追求真相。
那么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几乎能毫不犹豫地预判出来——
我会尽数收敛眼底的怀疑,面露愧疚地起身越过桌子来到他跟前。
然后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很快抱紧我,把我摁在桌上紧紧搂着,彼此亲吻着。。。卸下所有的心防,尽释前嫌。
就这么跌入温柔乡中,忘却那场噩梦,再度和睦如初。。。这可能么?
我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微微仰头收尽酸涩感,才敢于平静地望向他:
“你应该清楚,这和谈话无关。”
那张脸上的笑意有一瞬的凝固,但很快释然了,对我仿若陌生人的态度未置一词,只是静静等待着下文。
但我总觉得他是故意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什么时候我也开始这么看待眼前的人了。
那份爱在心下质疑自己所作所为的残忍,让我口中的话都有些含糊,仿佛问出来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岚现在还活着么。”
我本以为这不会是什么特别难回答的问题,可对面的人却沉默了,时间一如心底的情绪,在逝去的期间渐渐变得焦灼。
直到他突然伸出手,将一封熟悉至极的信件丢在桌上,我定睛一看只觉得头皮发麻,四肢都跟着僵起。
“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它不复平整的表面,封皮粗糙破裂的痕迹遍布其上,掉出仿佛被暴力蹂。躏过的皱巴巴的信纸,显而易见是已经被收信人拆开了,但他似乎曾带着某种情绪去阅读,险些没忍住将其彻底毁掉。
我不明所以,有些胆战心惊地打量完自己寄出去的信件,再一抬头,却发现鸠的脸色已然变了。
他依然带着笑意,却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你害怕的不是他么,为什么要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鸠一字一句说着,突然站起身子撑在桌前,目光紧盯着桌面上的信封,指尖不断地颤抖,竭力隐忍着怒意和不甘。
“还是说树屋里的欢愉更令人忘我,以至于他强吻你的时候,那分不情不愿也是装出来的?”
我被这句含恨道出的话语问住,怔然看着那张不复平静的脸,上面恨意遍布。。。不见昔日的从容温润。
“所以是我看错了,对么。。。你明明不想要我拯救的,不然也不会在醒来的当晚就迫不及待地提及那个‘交易’,你依然固执地选择逃避。”
“不是的。。。”
“向原,我们都是懦夫。”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将压迫而来的气势尽数收拢,坐回位置上塌着肩膀深深吸气,那双望向阴沉天花板的眼睛空洞无神。
“可我本以为只要自己勇敢一点。。。就能尽可能让爱的人也迈出那一步。”
“我。。。”
心口仿佛被攥紧,呼吸都带着疼。
他说的确实没错。。。当时自己只想从那段复杂痛苦的纠葛和关系中脱离出来,无视早已渐渐沉沦的情感,只是把一切都押上,付诸于那场与岚的“交易”。
因为知道他足够爱自己,也清楚彼此间不存在实质性的感情。
所以笃定他能轻易上当,心甘情愿地为我做这件事。
至于那个拱手相让的吻,和背后那个被自己狠下心彻底忽略的人,我心虚地无视了。
可无论是当下的关头,还是过去在树屋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应当掺杂任何的感情因素不是么,它是不稳定的、多变的、模糊判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