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令翊不理她的道谢,走过来,帮她收拾木简,一边捆扎简册一边轻声道:“先生轻薄了翊,却后悔,不想给翊名分,这又说走就走……”
&esp;&esp;“长羽……”俞嬴只说了两个字便停住,人晚间的时候意志薄弱,那天确实……
&esp;&esp;令翊却笑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先生。”
&esp;&esp;俞嬴看着他,正想说什么,外面传来急急的脚步声:“报——”
&esp;&esp;俞嬴和令翊互视一眼。
&esp;&esp;守城军将、将军府侍从与一个“东胡人”走进来。
&esp;&esp;“东胡人”一身的泥水,满脸焦急:“都尉!东胡大军要到了!明日就到这里!”
&esp;&esp;令翊和俞嬴都神色一变。
&esp;&esp;这位细作接着道:“这两场大风雪,东胡冻死不少牛羊,日子不大好过。东胡大首领让各部落精壮都跟着来‘放马’。一共有三四万人。”
&esp;&esp;令翊问他离开时东胡大军到了何处。
&esp;&esp;“我昨晚偷偷骑马出来时,东胡人驻扎在石鱼山。”
&esp;&esp;令翊点头,驻扎在石鱼山也确实是冲着柳城来的,若去岔城,路就偏了,那东胡大军今晚估计会驻扎在羊角丘,那里避风……
&esp;&esp;令翊有条不紊地发布将令:“点燃烽火,传讯出去;四门敲响示警鼓,与城内外黎庶示警,两个时辰后关闭城门;召集众军将营中议事。”
&esp;&esp;守城军将和侍从们都领命出去,剩下那名满身泥水、冒死独自穿过茫茫雪原回来报讯的细作。
&esp;&esp;细作叫黑羊,就是柳城人,是几年前令翊守柳城时派出去的。这些往东胡的细作,除了各城自己派出的,也有上将军派出的,都是跟东胡有血海深仇者。东胡有诸多部落,都逐水草而居,这些细作就像撒出去的飞蓬草子,撞进哪个部落算哪一个,没根没底的流浪牧人在部落中地位又最低,也很难知道什么有用讯息,即便知道了,穿过茫茫原野将讯息送回来,也很艰难,故而像黑羊这样能送回来消息的,并不多。
&esp;&esp;令翊又问他知不知晓东胡大首领的情况。不是说东胡大首领年老多病吗?还是那个已经死了?
&esp;&esp;黑羊道:“刚入冬的时候,那个老的死了,如今的这个是他最大的儿子。我给我那个部落的首领修帐篷时听到他们说,新大首领这是要藉着抢粮来立威。”
&esp;&esp;令翊点头。
&esp;&esp;黑羊又道:“这回一块儿南来,我偷偷去看过这个大首领。他四十来岁,很高大,长得凶悍,听说是东胡最厉害的勇士,射箭尤其准,就没有射不中的东西。”
&esp;&esp;令翊再点头,问他东胡大军诸部落的排布和部落之间的关系,黑羊只知道大首领的牙帐在中间,至于关系,自己所在的部落这几年因为水草跟旁边的部落打过架,旁的便说不上什么来了。
&esp;&esp;令翊让侍从带黑羊去换身干爽衣裳,吃点东西,歇一歇。
&esp;&esp;他们都下去了。俞嬴问:“长羽,你是想今晚去夜袭?”
&esp;&esp;令翊点头:“东胡大军三四万,咱们只有六千步卒,三四百骑兵,极少量战车,敌军数倍于我。他们来了便会把咱们困在城里,还能有余力去抢掠在野的聚落,甚至长驱直入,一路往南,到时候遭殃的不知道有多少地方。咱们得把东胡人卡在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