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寅立刻感同身受地抽了口凉气,“咝——”
沈嘉燧屈指弹她个脑锛儿,“所以你对象只是恐惧症你就偷着乐吧,也就是瑕疵品才会落到你手里。想想看,长得帅又有钱,如果没点不三不四的毛病,早就被白富美疯抢走了,哪里轮得到你?”
元寅听得频频点头,“有道理。不过亲爱的,你为什么替他说好话?”
“也别叫我‘亲爱的’。”沈嘉燧把双臂抱在胸前,噙起一抹若有深意的笑容,“因为我现在觉得他不错。”
“……有病还不错?”
“就是有病才不错。”
元寅显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她被欺压惯了,只敢挤眉弄眼却不敢当面反驳。两人聊了没一会儿,她数不清第几次脱掉鞋子往人群里挤,也数不清第几次失败。
棋院配备的医生终于到了,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白大褂兵团,还有带滚轮和呼吸机的担架床。
闲杂人等被赶开,两名白大褂比对待黄金更小心妥贴地抬起孔贞,平稳地安放到担架上。其余白大褂为孔贞戴好呼吸机、量血压、测心跳,一人负责一样,有条不紊,秩序井然。
最后医生宣布孔贞的身体情况不足以支撑今天的拍摄,也不管“阎罗王”的脸色有多难看,他挥了挥手,白大褂兵团便簇拥着孔贞扬长而去。
自始至终元寅都没有接近他的机会。
沈嘉燧凝望元寅沮丧的背影,又回忆起孔贞瞪他那一眼,与元寅这个看似精明的傻姑娘不同,身为男人,他当然知道孔贞因为什么而盛怒。
他想,说不定老天爷真是元寅的爸爸,她傻归傻,运气总是一等一的好。
女明星和学府集团的太子爷谈恋爱,天然就处于弱势,偏偏他有病,所以,这个弱势变得没那么不可跨越。
而他爱她,显然多过她爱他。
沈嘉燧微微一笑。
很好,现在她成了占优势的那一方。
作者有话要说: 孔贞的病不是广场恐惧症,不过同属于恐惧症,沈嘉燧不是专业医生,他能够想到这点就很聪明了。所以这是两个傻子谈恋爱,两个聪明人博奕的故事。
☆、第十九章不要也罢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今天只码了一千字,更在这章后面
贞妹是个完美主义者,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宅男,所以想法总是过于理想主义……就让寅哥来收拾他吧。
公羊弼刚下飞机就接到紧急电话,马不停蹄地从上海驱车至苏州,不断更新消息,等到进入棋院,焦虑暴躁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
像往常一样,他遣走了所有的助理和秘书,先到棋院属于自己的房间休整了一番,洗澡、进食,换掉风尘仆仆的衣物。
他是不穿汉服的,衣橱里挂满了熨烫整齐的西服和衬衣,随便捡一套换了,再穿上鞋底都一尘不染的锃亮皮鞋,走出房间的公羊弼又恢复成无懈可击的“霸道总裁”。
他连手机都关掉了,以学府集团今时今日的资产,以他在集团中所起的作用,即使时间真的等于金钱,他也担得起虚掷光阴的损耗。
公羊弼在棋院中不疾不徐地漫步,因这幢建筑算是他亲自督造,比孔贞还要熟悉几分,所以一路行来避开了棋院的学生和“闲敲棋子落灯花”的工作人员,竟被他悄无声息地接近内苑。
外院的那间静室不过是为了孔贞授课方便临时辟出来的休息室,整个内苑才是他真正的居所,公羊弼转过一条滴水回廊,左手边长长的屋檐遮暗了天光,檐角垂铃,青郁的苍苔由阑干根处往外斜斜伸展。
公羊弼遥遥听到了音乐声,走得越近声音越清晰,他对古典音乐涉猎不广,但这曲目名震中外,听到耳里立时便分辨出来。
“‘十面埋伏’,”他自语道,“气得不轻啊。”
那是用古筝演奏的‘十面埋伏’,比起常见的琵琶演奏的版本,古筝版哀凄不足,铿锵过之,可能由于弹奏的人是男性,原曲又极力渲染战争,勾出男性天性中暴烈阴晦的一面,听来竟似金戈浴血,风雷倾袭。
孔贞开着门在弹筝,公羊弼走到他面前都没有反应,后者也不去打扰他,先至廊下脱了鞋子,只着一双白袜,转过身姿势标准地跪坐在侧。
他等了一会儿,孔贞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曲‘十面埋伏’反反复复弹奏,尤其是其中疾风暴雨的段落,被他奏出来简直就是当头砸下来的冰雹,听得公羊弼由颈根处凉到脚底板,身不由己地战栗。
公羊弼抬头看他一眼,孔贞没有戴他的蒙眼黑布,长发也不绾不系,素白道袍似乎从昨晚就没有更换过,前襟袖口尽是皱巴巴的褶痕。
见他如此不爱惜自己,公羊弼第一次不满地皱了皱眉。
“以中,”他平静地开口,“你分心了。”
这是之前孔贞用来教训过他的话,公羊弼原句奉还,但似乎没有起到效果。
“我看了之前的录像,”他继续道,“你是因为吃醋发病的?”
孔贞在古筝上着力划过,筝弦激越长鸣,仿如一声高天之上的鹰唳。
大家都这么熟了有些话也不妨直说,公羊弼问:“你要我做点什么吗?那个词叫什么?‘封杀’?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们在娱乐圈待不下去,也可以让他们跪着过来给你道歉,让元寅从今往后什么都不做,就乖乖陪着你,当你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