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是来找夜蛾老师的吗?这个时候他大概在后山的森林吧。”
“后山的森林?”她丈夫是野人吗?原来她嫁了一个泰山啊。
“对,夜蛾老师大多时间都在那里。”女孩子牵着她的手,年轻的容貌让须弥想起芥子。
也不知道她的宝贝现在在哪里,如果按照原计划没有误机顺利会合,她现在应该和夜蛾正道在赶往芥子的生日派对上,而不是在这里。
“最近都这样吗?”须弥随意的问道,她根本没想太多。
“不是吧。我感觉夜蛾老师好像一直都这样,听以前的学姐说,夜蛾老师最夸张的时候,可以连续一个月不着家住在后山的屋子里。”
事情的诡异程度超乎了须弥的想象。她无法联想起任何的可能是与现在的线索有关的。
她只在意一件事。
“他从入职以来就这样?”
“不清楚呢。不过我感觉差不了太多。”
女孩根本没有注意到须弥毫无血色的面庞,她只把她送到了后山就欢快的离去。
须弥站在通往某间木屋的小路上,浑身发冷,上下齿打颤。
夜蛾正道和她结婚的时候才刚刚入职做老师。
婚后他总会身体力行的表示自己很忙,不着家纯属无奈。在一周年结婚纪念日那天,他迟到了,迟了整整一天。
出现的时候带着疲惫和无奈的笑,搂着须弥说,“下次不会了,真的,真的是太忙了。”
那个时候她就想问,是忙到连一分钟都没有了吗?
可自尊心的较劲在那一刻主导了须弥,逼着她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太太,裹挟着她说,“没事的,我理解你。”
实际,她才不理解,她只想要爱人在身边。
后来第二年,第三年,慢慢的,他们可以不需要结婚纪念日了,因为总会迟到,总有失望,所以有一天,夜蛾正道拍拍她的肩膀说,“算了吧。”
算了吧?
这叫她怎么笑着说,好啊,我不在意。
她很在意,她恨不得刻在心底,一辈子都忘不掉。
于是她终于甩开好教养,撕破善解人意的伪装,做回了自己。
他们吵架,哪都可以吵。饭桌上,床笫间,车里,甚至是大街上。现在,他们又可以解锁新的地点了——宗教专科学校的后山森林里。
须弥一路杀到那间该死的小木屋,她做好了破口大骂刁蛮刻薄的准备,她做好了揪着他领子摇晃他的准备。
可当她推开那扇透着温暖光芒的木门,看到里面其乐融融的场景时,须弥生不出一点愤怒的力气。
如果里面是某个坏邻居,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女孩,她会严厉的教育她,然后不留情的扇夜蛾。
如果里面是铺天盖地的公文和残羹冷饭,她会上去抱他,然后亲亲他,告诉他,她没关系,她好爱他。
然而里面,是一只又一只活着的,蠢的要死的可笑玩偶。而她那个总说好忙好忙,不爱着家的丈夫,正低头给一只熊猫穿纸尿裤。
到底是什么刺激了须弥呢?
她不记得了。
也许是那只熊猫忽然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爸爸,让她想到从没享受过真实父爱的芥子,于是她失控到发出一声可怕的尖叫。
又或许是,她和芥子从来都不被重视这件事,狠狠击溃了须弥所有的自尊心。
不过在最后,真正让须弥崩溃到昏厥的,是芥子的生日到来的第五分钟,她接到了和当年暴力事件如出一辙的,警察通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