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我还是不理解。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现在,我的处境。
我明明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了那几个警员,刚刚在地铁里作恶的另有其人。
我还细致的和他们描述了,那是一个蓝头发,低马尾,脸上满是缝合线的青年。(我差一点脱口而出它是精神病。)
可他们怎么就不信呢?
其中一个胖胖的警官一边和我说,“小姐,深呼吸,深呼吸,你很安全不用害怕。”,一边冲着对讲机说,“喂喂,呼叫呼叫,救护车队伍里有没有心理医生,我这里出问题了。”
谁是问题?
我左右望了望,我以为他说的是地铁里的那一滩滩可怜的人,还有那个头变形的胖男孩。再不然,说的是距离我更远,满脸不耐烦的金发外国人。
结果,挂着神经学牌子的医护人员停在了我的面前。
搞了半天,他说的是我?
你知道的,我朝着警员冲过去,然后戳着对方的胸口,让他调监控,看清楚。
结果呢?
我真的被当做精神病了。
至少有三个医生围着我,一个给我测血压,一个让我深呼吸,还有一个,他以为我没看到是吗,他在从救护车的某个夹层里暗不作声的拿起了拘束带。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医生时刻备拘束带,难不成我是汉尼拔吗,我能发疯吃了他们不成?
让我很气愤的是,目击证人不止我。一共三个。
戴着耳机的男学生已经昏倒送往医院,我被医护人员团团围住,而还有一个,外国人。
他逃走了。
这个金发碧眼的家伙,(应该是碧眼吧,不然为什么带墨镜)跑得比兔子还快,他本可以留下来,和我一起告诫警官,这里有多危险,车上的遇难者是被怎样的一个物种迫害的。
可他没有,从地铁停下开始,他的本意就是逃避。
我知道,我不该那么恼火,这很正常。所有人都有苦衷,所有人都有痛处。可能他不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了,可能他曾经试着解释过,但发现孤掌难鸣,没有人愿意帮助他,相信他,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可是,我还是得站出来。
我知道逃避是世界上最好的自保手段,无害且没有压力。人们只是想让自己轻松一点而已,我们没有必要那么急着就和恐惧战斗。
但是,如果今天在场的人,有一个是无论监控,还是行为,都没有办法被作证无罪的普通人呢?
他可能只是和我一样上了车,然后走神发呆,困觉,结果一觉醒来,周围人都死掉了,就他还活着,就他安然无恙的走出地铁。你觉得警察,群众,法官,会怎么看他?
他该有多绝望啊。
所以,我知道你想和我说,逃避不是你的本意,你只是心有忌惮,心有痛处,想要另寻一个出口。
但是杰,当时,在警察局门口,我还站在那里。
你逃避了,那留下的我呢?
就像现在,外国人逃避了,我要怎么跟警察解释呢?
再或者,在假设里,我也逃避了,那无辜的人是不是又要等一个死缓了呢?
没有抨击你,指责你的意思。我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其实很复杂,我们的问题比三捆绳子打结在一起还要复杂难解。
但我觉得,你让我理解你的同时,你可不可以先尝试理解我。
当然,我才不是被动的人。我要去找那个逃避的外国人,问清楚,你到底有什么痛处,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警察局作证。
至于你,杰,这个月找个时间,我们必须(重音)见上一面,把一切都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