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正想堵住她这张作乱的嘴,顾及屋里还有外人,自己身份特殊,只能克制住自己。
阿林没有察觉到两人的异样,他正要道谢,就听见那一道小破木门发出了剧烈的响声。
“砰砰砰!”像是有人在外面用力地敲门,连墙壁都产生震动,“阿林,快开门!我知道你回来了,你躲不了,快开门!”
阿林脸色微变,抬头看了唐念锦,门外那人敲门敲的又急又猛,夹杂着淅沥的雨声,格外吵闹。
阿林咬了咬牙,慢慢走到门口,他刚刚打开门,门外的一个大汉立马就跨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中年妇女,一胖一瘦。
“你就是躲着不见我,能有什么用啊?你不还得在镇上找活干吗?”稍胖的妇女肤色微黑,且身强体壮,嗓门响亮:“这要不是我带着人来堵你,你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事儿把我给糊弄过去了是吧?”
看到唐念锦在屋内,另一瘦高妇人讽笑起来:“哟,这哪家的小娘子,阿林,你这日子过得真是风流快活啊!”
“这是我家的客人,我们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阿林握紧拳头,看的出来在尽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等我有了钱就会还你们的。”
“等你凑够了钱,黄花菜都凉了!你让我们喝西北风去?我告诉你,东西是在你们家弄坏的,你必须马上给我赔钱!”黑脸妇人叉腰,气势汹汹,大有拿不到钱就不走了的架势。
“这是怎么回事儿?”唐念锦在几人进门时就站起身来,她上前拉了拉阿林,在他身后低声问。
“她就是张大娘。”阿林简单把事情跟唐念锦说了一遍,她才明白,原来是因为张大娘家前些日子新修了新房,一大堆东西没地方放,就给了阿林一百文,暂时把杂物存放在他家。
这一堆东西里面除了一些凉席,杂物之外,还有一个箱子。
原本这箱子是不该放在他们家的,大概是清理的人失误才把东西放错了地方,后来张大娘发现后,就来找箱子,但打开箱子却发现,里面的瓷碗已经碎成了几片。
箱子里的东西是什么时候碎的谁也说不清楚,阿林一直坚称他自那些东西送过来之后就没有动过箱子,可张大娘一定要让他赔。
若是普通的瓷器,那倒也罢了,这一件可是他们过几日就要交给镇上安雇主的,是有大用处的东西。且价值不菲,是他们全村的人一起出钱,好不容易买来的梅子青斑碗。
“你弄碎了东西,就是全村的罪人,甚至会连累镇上人的生计,这件事我竟替你扛着罪名,可你总不能连钱也不出吧?”张大娘声音尖锐,冷笑道:“那可是钧窑出来的,你也知道,这一个小东西就得算得上是价值连城!”
说是价值连城,其实也夸张了些,钧瓷的确价格不菲,但他们这样一个贫穷的小村子,怎么买的起好的钧瓷,不过是凑了点钱,从不知道几道手的贩子那儿买来的品质残次的瓷器。
唐念锦也是听陆宴说过钧窑的,这东西在南方比较盛行,但北方有不少研究的,钧瓷胎质细腻坚硬,较为沉重,但它最大的特色在于它的颜色。
白瓷和青瓷都可以批量生产,但均瓷不同,每一件都很难做到一模一样,在出窑之前永远不知道烧出来的会是什么颜色。
正因为这样独特的颜色变化,才有一种说法——入窑一色,出窑万彩。
因此,其价格也不低。
“就是,赶快还钱!”旁边的大汉也面露凶光,狠狠踢了一脚旁边的椅子。
原本就缺一条腿的椅子顿时四分五裂。
“我们家现在一点钱也没有,你就是再闹我也买办法给你找出钱来。”阿林虽然觉得这件事不是他的错,但东西在他家里坏了是不争的事实,只能认栽。此刻张大娘上门来闹事,他只能忍着。
“我记得你娘不是有个盒子吗?里面有不少值钱的东西吧?”张大娘朝里屋看了看,视线被紧闭的房门阻挡后,才悻悻收回目光。
“我小时候发烧,娘为了治好我的病,已经把大部分值钱的东西都卖了。现在也只留有一两件旧物,是她唯一的念想,决不能动!”阿林拦在里屋门前,看着逼近的大汉,年轻的脸上满是倔强。
“少废话,欠债还钱!”张大娘眼神示意跟着她来的这两人都动手。她早就知道阿林不会同意,所以做好硬来的准备。
“住手!”唐念锦拿起桌上的钱袋,扔了过去:“你们的东西多少钱,这里面有五贯钱,用它赔总算够了吧?”
其实那件残次的钧瓷也不过值三贯,但张大娘有意趁机敲诈一笔,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过阿林。她急急收了钱袋,又咳嗽一声,装模作样道:“哟,打发叫花子呢?”
旁边的瘦高妇人得了她的眼色,立马道:“就是,钧瓷一片,价比千金!你就几贯钱,还不够我们来这儿堵你的误工费!再说了,这几日马上就要送东西过去了,时间那么紧,想要去买个新的又便宜的,哪有那么容易!”
阿林被他们的无耻给激怒了:“你们到底要多少钱!”
张大娘:“不多,也就二三十贯吧。”
半贯钱就可以买一石大米,阿林家里都已经揭不开锅了,就算要了他这条贱命,也凑不出那么多钱来。
“拿不出东西,你就得赔钱!”张大娘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