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嘉八年,被人查的家底都翻了个边。那人也不知怎么知道的,半点也不愿同他解释。袖间藏着的短刀锋利至极。
“我留你一条狗命,你知为何?”
他擦拭自己的刀,白色的巾帕上绣了一只小兔子,看起来与他极为不搭。
“你失手打翻的烛台,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想明白了再告诉我。”宋景和笑道,“你说的话,我只能信一半。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越老心眼越多。你也休要找靠山。”
他抽出刘登宝的银钱,塞进他的嘴里,一刀下去手上就冒出血来,痛意缓了些许,即刻就红了刘登宝的眼睛。
右手的拇指被切了,日后如何握笔记账?
“长公主那儿,想必不如我这样慈悲。”他再次擦拭自己的刀,而后收刀入鞘。那声音划破空气如裂帛。
宋景和回去的路上找了一家糖炒栗子的铺子,先尝了一颗再买,望着那娴熟的动作,鼻尖嗅到的都是淡淡的甜味儿。
也不知十安为什么偏爱这东西,他轻挑着眉,拎了一袋回去。
到了地方他目视沈宅的院墙,捏着纸袋翻了过去。
门子在打瞌睡,天要下雨,风大之后闷热被扫去些许,他回了客房小院。里面的槐树白花儿昨儿打落好多。
飘在水沟里,黏在她的发尾上。
也不知道十安梦到了什么,宋三少爷半跪在她面前,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开,眉目疏朗,眼中无悲无喜,仿佛只是欣赏一件喜爱的花瓶。
看罢了他把栗子拨开塞到她的小嘴里,十安依旧没什么反应。
宋景和这才探了探她的鼻息,云下落了几滴雨,他把人推了几把。
“十安,醒醒。”
这么一连喊了好多声,她却依旧毫无反应,宋景和手一僵,捧着她的脸,她流了鼻血。素白的面上唇色淡淡,一身单薄衣衫,衣角被风吹起。
他皱着眉把人拖回去。
身体还是暖呼呼的,只不过如何叫她也醒不来。
宋景和就坐在她面前,用了许多法子,可她就仿佛是五感俱失,察觉不到痛,也听不见。
“你若不醒,我就要先走了。”他说。
切了刘登宝的手指,这儿也无甚好留恋。沈宅已建在这片土地之上,当年的陈氏早就无处可寻,这不是他该待的地。况且沈兰织不知安的什么心思,待得越久越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