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早就决断出来,这沈兰织必怀有不可告人之目的伴在他身边。
毕竟如果没有价值,沈兰织这般的人完全不用在他身边当走狗,不必打架时冲在前头。身为商人之子也并不可耻,除了地位之外,钱财之多足以叫人填补那一点空虚。
金乌西沉,十安缓缓爬起来,脑子慢慢清醒。
一清醒脸涨的更红,原本莹白的小脸仿佛是余辉涂抹在了槐花上头,可人比花娇。
“醒了就来吃饭,莫让旁人觉得我虐待你。”宋景和说道。
他在外间已经在吃了,丫鬟们送来了酸梅汁,那瓶酒宋三少爷推到了一旁,喝了几口,心里的燥意渐散,清俊的眉目携了几分平和。
这样子压根也看不出他下午干的混账事。
十安坐在了他对面,挡了外面余光。逆着光看,整个人却又是另一段风姿,五官有些许阴影,线条却极柔和。
宋景和想起那些番菊来。
“吃饭。”
十安想说些什么,宋景和淡淡道:“食不言寝不语。”
那样子严肃刻板,陡然间让十安无所适从,仿佛一下子他就是一本正正经经的书,翻开来里面也是正正经经的。
这多么叫她吃惊。
普天之下,论谁最懂宋景和,十安第三无人第二。最懂他的自然是他自己,她这个做贴身丫鬟的,不过窥其一二,但也足够了。
今天是个例外。
他居然……
十安吃的心不在焉,拿筷子的那只手白皙纤细,纵然洗过了,可她总觉的还是有股腥膻的味儿。
一想起那味儿不禁闭了闭眼。
宋景和把她那样子一览无余,眼角微抽,冷笑道:“要我喂你?”
十安大惊,没拿住筷子。
宋三少爷道:“筷子都掉了,可是听到我要喂你,开心的不得了,以至于难以抑制,这才失态了?”
他清冷的眼里完全不似下午那般意乱情迷,此刻清醒的很。
重新回忆一番,宋景和只扶着额,想他约莫是长大了,头脑中装的玩意儿除了那些四书五经,阴招损招还有杀人的念头外,多了一点女色。
少年人都是这般,无甚可羞耻的。
宋景和只是怀疑起他的自控。
外面最后一缕夕光沉下去后,晚风徐徐,十安把筷子捡起来换了一双,断断续续道:“不敢不敢。”
宋景和轻缓道:“我记得,你都敢打我了,你心里也一定编排过我。方才你是吓得。”
他叩着那桌案,盯着十安看了一会儿,仿佛是一只凶兽瞧上了兔子,不是不吃,只是在找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