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倒是有些累了,手中的柴刀似乎变得沉重无比,每一次落下都发出沉闷的响声,丝毫没有往日那般清脆。
军营中沉闷的氛围悄然扩散,让不少开始集结的军卒都微微发愣,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成了闷葫芦?
有一些军卒猜到了原因,也变得沉默,没有做过多言语,只是默默地走到校场之上静静站立,
或是准备操练,或是准备接受侯爷的校阅。
一夜没睡的林青此刻站在军帐中,遥看军寨内低头不语的百姓以及那闷闷不乐的军卒,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但其实在他心中,远没有表面上那般平静。
“言语如刀,今日我林某算是体会到了,这还是北乡城,我的根基所在,都已经成了这副模样,想来在京城江南之地,我的名声已经如那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林青此刻心情无比复杂,他是领兵大将不假,但他也是人。
即便以前身为纨绔子弟,也十分注重名声,没有到如此地步,
现在手握权势,反倒名声一落千丈。
即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当言语来临时,还是将他打得猝不及防。
林青轻轻放下掀开的帷幕,漫步走到长桌前,将杯中早已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是我错了吗?不该走这一步?”
过了片刻,他缓缓摇头:
“不。。我没错,自古以来名将皆是毁誉参半,我之前的名气太盛,趁这个机会压一压也好,只是不知。。。曲州能不能挨过这一段低谷。”
林青心中不免生出一种忐忑,这比在战场上面对乌孙部的精锐还要难缠,
一直以来,束缚他的艰难事物,一直都在这大乾之内。
反倒是兵锋上的事,能够更加随心所欲,
京观说筑就筑,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言官跳出来指手画脚,至多一些弹劾罢了。
他身为勋贵,与那些文武百官不同,最不怕的就是弹劾,只是浪费纸张罢了。
“罢了罢了,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再后悔,等本侯打了胜仗,这些流言蜚语自然烟消云散。”
收起心中思绪,林青轻喝一声:
“来人,着甲。”
。。。
一刻钟后,北乡城军寨校场,这里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
人数一旦过万,那看起来就如搬家的蚂蚁,让人头皮发麻。
如今校场之上足足两万披坚执锐的靖安军,让原本宽大的校场显得有些拥挤。
同时,一缕缕肃杀之气开始在天空中汇聚,似乎已然扭曲了空气,让这里的气氛变得沉闷。
尽管被流言蜚语影响了心神,但军卒们还是心向靖安侯,翘首以盼。
刚刚招募的新军经过操练,已然有了几分强军的影子,但还需要战场厮杀,
他们脸上带着青涩稚嫩红润,眼睛里带着清澈,没有丝毫麻木肃杀,一看就是新军,极为明显。
而那些老卒们则大不一样,此刻他们面无表情,眼神中带着木然,一只手掌放在腰间长刀之上,
脑袋没有动,但眼神已经在四处乱看,警惕地观察四周。
这是长久以来厮杀养成的习惯,在战场之上,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一旦有敌来袭,顷刻之间便能做出回应,
这很重要,甚至能保一条命。
这时,一道人影从军寨一侧慢慢走来,军卒们的气势为之一变,变得狂热难明。
来人为大乾靖安侯,曲州都指挥使,兵部左侍郎,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