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谭京的房门便被人敲的砰砰作响。
“谁啊?”谭京一边喊着,一边穿起衣服。
“谭医生,快救救我老婆!”一个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隔着门板都能听出声音里的恐惧。
有病人?谭京面色一整,迅速地穿好了衣服,把门打开。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高壮的小伙子,怀里还抱着一个表情痛苦的清秀、呃,男人?
谭京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确实是两个小伙子没错。而且这两个小伙子他都认识,被抱着的那个叫陈优,是一个清秀腼腆,心地善良的年轻人。高壮小伙子叫陈育远,会酿制将军令的小伙子,他这回就是冲着这小伙子的酒来的。
认出了两人的身份,谭京对陈育远抱着陈优喊老婆的事也就了然了,这两个小伙子昨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唧唧我我的时候他也刚好在场。虽然有点意外,不过他并没有看不起他们。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情他没见过?只不过是两个小伙子相恋嘛,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不过这还不到一天,怎么就出事了?
谭京面色凝重,侧开了身子,对屈远说:“先把他抱到床上去。”
屈远闻言马上奔进房间,把陈优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颤抖的右手安抚地摸着陈优苍白的脸庞,抖着声音说:“别怕,我已经找到医生了,你马上就会好的!谭医生,快来看看他怎么了?”屈远扭头对着谭京大喊。
陈优双手抱着肚子弓成了一个虾形,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瞥了眼屈远惊慌失措的模样,突然很想嘲笑屈远的大惊小怪,到底是谁害怕啊?可惜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该死的,为什么他的肚子突然就痛了起来?难道是盲肠炎?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慌的很,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失去了?两只手下意识地抱紧了肚子,似乎想要保护什么。
“别嚷嚷,你这样子会影响到病人。”谭京把大呼小叫的屈远赶到了一边,左手抓起陈优的一只手,右手搭在陈优的手腕上。
屈远抿紧了薄唇,焦急的眼神一刻也不离陈优身上。看到陈优那痛苦的神情,屈远的心脏就像被一只大手给紧紧捏住了那样疼。如果可以,他宁愿痛苦的是自己!
“咦?”谭京的脸色忽然变得非常奇怪,眉头也深深地皱了起来。约莫一分钟后,谭京把陈优的手放了回去,脸上凝重中又带着几分疑惑。
“医生,怎么样?是什么病?”屈远赶紧问。
谭京没有回答,而是起身从自己的行李里拿出一个针灸盒,打开,里面整齐地摆满了各种长度的银针。谭京拿起一根针,用酒精消毒之后,刺进了陈优的腹部。接着又拿起另一根稍长的针,刺进了另外一边。如此,一共施了九针,谭京才停了下来。接着,谭京又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捻动银针,随着他的动作,陈优脸上的痛苦之色渐渐消失,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谢谢医生。”陈优睁开眼睛,向谭京道谢。他能感觉到,肚子里的骚动已经停了下来。虽然还是有点隐隐作痛,但是已经好了很多,他不安的心也镇定了下来。
陈优的情况好转了,但谭京的神色却一点也没有放松,诡异地望了望陈优,又望了望屈远,问:“病人是什么时候开始感到不舒服的?之前你们在干什么?”
陈优的脸庞顿时红了起来,尴尬地低下了头,差点把头埋进了胸膛里。屈远却非常坦然地说:“大约半个小时前,当时我们正在行周公之礼,陈优突然就抱着肚子叫了起来,说他肚子痛。我慌慌张张地抱着他,本来想带他到镇上医院,后来想起谭医生你就在村里,便赶紧到你这里来了。”
幸好谭京刚好在这里,否则,陈优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镇上!屈远后怕地握紧了陈优的手,还好,总算没事了!不过谭京诡异的神色却让屈远非常不安,蹙眉问道:“医生,陈优到底是什么病?请你告诉我们。”
谭京望了望这两个小伙子,神色怪异地说:“他是动了胎气!至于惊动到胎气的原因,刚才你已经说了。”
“胎气?”
陈优和屈远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陈优一脸的不敢置信,他、他怀孕了?怎么会?怎么可能?一定是他听的方式不对!
屈远惊讶了几秒后,却傻傻地笑了起来。原来陈优怀孕了,天啊,他有孩子了!他要当爸爸了!屈远兴奋得想狂啸几声,但是很快,屈远的脸色又变了,变得铁青。该死,他差一点就害的他俩的孩子没了!屈远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耳刮子,都怪他太粗心,没有注意到陈优的身体,连他怀孕了都不知道,还一直拉着他做了那么久,害的陈优动了胎气。还好孩子没事!
“没错,小伙子,你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谭京望着陈优的眼神带着一丝震撼,“男人怀孕,我行医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刚才我为你把脉之时,便见你脉象阳中有阴、阴中有阳。小伙子,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双性人吧?”
陈优缩了缩,低头不语。
屈远冷着脸,把陈优挡在自己身后,眼神凌厉地望着谭京,带着一丝肃杀之气,嘴里却客气地说道:“多谢谭医生救命之恩!今天的事,还请谭医生保密!”
谭京一愣,随即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小伙子放心,保护病人的*,老夫这点操守还是有的。其实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心,双性人并不罕见,我之前也曾经碰过几个。只不过怀孕的双性人,我是第一次见。如果你们信的过老夫的话,便让我来当你们的主治医生,如何?”
让这老头当陈优的主治医生?屈远拧紧眉,考虑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我要回去!”陈优白着脸坐了起来。双性人、怀孕,这两个词让他心烦意乱,他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慢着!”谭京焦急地制止了陈优,“躺下,你还不能动!刚才的针灸只是暂时帮你稳住了胎气,还得再喝几副安胎药,胎儿才能稳定。你若乱动,只怕胎气又要不稳,有小产之虞。”
流产?陈优的动作僵住了,熟悉的慌张又袭上了心头。虽然他对自己怀孕的事还不太能接受,但是、但是……想到孩子可能会流掉,他、他就,慌的不得了。那种感觉,很奇怪……
“躺着!”屈远绷着脸,扶着陈优躺下,再把被子仔细地盖在陈优身上。“医生没说可以之前,不许起来。”
什么?那岂不是跟坐牢一样?陈优不满地腹诽着,却没有说什么,乖乖地躺在了床上。因为,他看见了,远子的手在颤抖。这个能把一只大野猪一箭射死的人,居然为了他,害怕的颤抖……
帮陈优盖好被子后,屈远站了起来,大手往谭京面前一伸,“拿来!”
“什么?”谭京愣了愣,不解屈远的意思。
“安胎药方。”
“噢。”说完整点嘛,跟他老人家打什么哑谜,真是的。谭京拿出纸笔写下了安胎药的药方,递给屈远。
“先抓三副,喝完应该就能痊愈了。唔,若是有千年何首乌就更好了,不过没有也没关系,只是效果会差一点而已,没多大影响。”谭京摸摸鼻子,自己怎么说起千年何首乌来了?这不是为难人家小伙子嘛!那姓方的年轻人小气的很,用五百万买他三分之一的首乌都不肯,真是气死他了!
屈远接过药方,什么也没说,转身出了旅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