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浩儒大怒:“这种不孝之话你也说的出口!”
话音未落,洪武皇帝的近臣,内阁大学士郭大人脑袋上便狠狠的挨了一下,李氏抽出鞋样子,一下又一下的砸过去:“怎么的,我没重病你很失望是不?你还敢说儿子,如果不是老二照顾着,我早就完了!”
郭志礼揉了揉眉间,一手拎着弟弟的衣领子,一手推着关秀秀:“出去吧。”
关秀秀小心的放下孩子,从善如流的出了门,她倒是不担心郭家婶婶的御夫之术。
一出门,郭志礼便板起了脸:“志彬,你怎么写的信,那种事情也能乱说么?你知不知道,父亲险些病了。”
郭志彬抬起头,看着自家大哥,双眼明亮无比。慢条斯理的道:“不知道。”
郭志礼的脸一沉,正要开口,郭志彬又道:“我只知道母亲看到那贱婢邮回来的东西,险些小产。我只知道提前两个月告诉父亲生产之期,父亲却没有赶回来——”
关秀秀睁大眼睛,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长大后的郭志彬和郭志礼杠上。再也不是印象里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郭志彬姿态从容,每一句都如同大棒狠狠的敲打在郭志礼的头上。
上一世,这兄弟二人在一起的时候,便像是老子训儿子,郭志彬总是任由郭志礼训个灰头土脸,然后灰溜溜的溜走。
郭志礼脸色一暗。盯着郭志彬,半晌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你不知道,父亲在京中有多辛苦——”
郭志彬再次不客气的截了长兄的话:“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妻子怀胎九月。守着她生产,在我看来,就是必须为之事。”
兄弟二人,生的一般的琼枝玉树,并肩站在一起,当真是两个俊俏郎君,只是一个为母,一个为父,铿然对上。关秀秀冷眼旁观,却第一次觉得郭志彬实在可爱可敬,远远超过了郭志礼。
郭家兄弟的争执到底没有分出个高下,那边郭浩儒的声音尖锐的响起:“什么,你要佳儿姓李?!”
刷刷刷,少年少女同时转过头去。瞪着那一扇门板,似乎看到了里面气急败坏的郭大人和运筹帷幄的郭夫人。
关秀秀心道,婶婶果然是吾辈楷模啊,御夫之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不管郭浩儒是如何的恼怒,李佳儿的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李氏出了满月,郭浩儒便带着妻儿往京中返去。
关家老爹带着妻儿依依不舍的送到了村外,看着郭浩儒坐上马车,渐行渐远,这才往家走去。
郭浩儒给妻子掖了掖被角,叹了口气道:“你要小女儿姓李,我也从了你了,只是老二的婚事——”
李氏眉间蹙起,板着脸道:“老二的婚事怎么了?秀秀多好的丫头,要不是她床前床后的伺候着,我们母女早就一尸两命了!”
郭浩儒心中有愧,现在是彻底不敢招惹一点就着的火爆娘子了,他揉着眉头,苦口婆心的道:“今非昔比,秀秀那孩子当然好,只是我怕她进京以后不适应——”
李氏冷哼一声:“有什么不适应的?!你不是给老大定了一门好亲么,出门应酬都叫老大媳妇去好了,我老实跟你说了,小儿媳妇,我是当闺女娶回来疼的!”
郭浩儒一时哑然,罢了,左右郭志彬那个样子,也不适合走科举的路子,若是住不习惯,就叫小儿两口子到乡下住,万一出了事,倒也可以保住一条血脉。
他心中有了打算,又对李氏处处忍让,在进京时,终于把娘子哄得心花怒放。
……
习惯了每日往郭家跑,郭家一进京,关秀秀反倒有些不习惯了,每日里拘在屋子里,练练字,做做绣活,时间便过的很快。
转眼又到了秋收季节,关大宝盼着这一日许久,终于可以进省城参加乡试了。
吴氏给儿子整理了下衣领,唠唠叨叨的念道:“自己在外,要多加小心,莫要不舍得银钱——”
关秀秀把陆棋风拽到一边:“我哥哥这次考试就靠你了,你路上多照顾着他点。”
陆棋风的眉眼俊朗,却不若小时候那般爱笑,皱着眉头应了下来。
看着二人走远,关秀秀叹了口气,陆千户从龙有功,可惜跟的却是太子一脉,现在朝廷里太子一脉尽皆被打压下去,陆千户原本已经升为明威将军,正四品官衔,却在最近一段时间里连连受到贬斥,一路回到了千户的位置,吃起了老本。
老子都不顺,儿子自然更加糟糕,陆棋风的日子便不那么好过。
关秀秀看着陆棋风沉稳的眉眼,忍不住还是问了句:“你真的决定娶关妞妞了?”
陆棋风瞥了她一眼,较劲的道:“是我爹真的决定了。”
郭家如今在朝堂之上风头正劲,只是名声不那么好,人人想跟郭大人搭上关系,却又避讳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