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听闻这话,死活都不同意这么做,大黑猪跟了他二十年,毫不夸张的说,比他自己的儿子还亲。老张家里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在外地做生意,几年也难得回一次家,在外面赚了多少钱他也不知道,但每次回来都是开着豪车,却从来没往家里拿过一分钱。
大儿子没啥手艺,只有祖传的锄头,在家务农,本来就没什么出息,还偏偏喜欢打麻将,辛辛苦苦种地一年到头挣不到几个钱,全输进去了。为此他老婆还跟他闹了几次,结果还是死性不改,最后他老婆只能选择离婚,只留下了一个他最疼爱的小孙子。
如今老张的大儿子又娶了一个,人倒也长得还行,就是稍微矮了一点。老张对自己现在的儿媳妇还算比较满意,因为她让自己好赌成性的大儿子戒掉了打麻将,并且找熟人托关系在家开了个养殖场,主要饲养鸵鸟。
别看养殖场不大,一年也能赚个五六万,这对于靠务农为生的老百姓也算是不错的收入了。老张对自己如今的生活很满意,他年纪大了,什么事都做不了,儿子又每天忙着工作,他身边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久而久之,老张就把全部精力倾注于大黑猪身上,每天把它伺候的舒舒服服。
有时候老张思念老伴儿时,就会把心事讲给大黑猪听,甚至喝醉的时候会搂着大黑猪一起睡。这些事老张也只给李老头儿说过,毕竟两人年轻时是过命的交情,彼此有什么秘密几乎都会毫无保留的跟对方分享。
李老头儿也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见自己最好的朋友有难,打心眼里想帮衬一把。可偏偏老张这人不信鬼神一说,动物成精这种说法,在他听来就是天方夜谭。
为了能让老张信服自己的猜测,李老头儿还专门跟他讲了一件事。
李老头儿年轻的时候是个杀猪匠,不仅刀法好,人也诚信,只要有人找他杀猪,不论什么时候,哪怕大半夜也会立刻从被窝里爬起来。不管刮风下雨,严寒酷暑,也不管路途有多遥远,只要有人找他,就绝对不会推脱。
而且李老头儿为人厚道,从来不乱要价,该是多少是多少,一分钱都不会多要。
都说杀猪匠因为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杀气重,牛鬼蛇神见到了都要远远的避开。李老头儿经常夜里赶去给人杀猪,有时候赶上过年过节,一天到晚忙的根本停不下来,睡觉都没时间,经常忙到天亮。
因为李老头儿名声在外,方圆几十里的村子几乎都知道他这么一号人,也都喜欢请他杀猪。
那年冬天,天上下着鹅毛大雪,眼看着除夕夜就要到了,李老头儿那段时间忙的焦头烂额,接了几十单生意。
有一天晚上,李老头儿刚帮村里熟人杀了一头猪,临走腰里别了一条猪尾巴就要回家,半路上却遇到了村里的熟人。对方喝了点酒,跟李老头儿聊了几句,聊到杀猪,对方忽然间想起,两天前几公里外有个村子的熟人托他请李老头儿去家里杀猪,算下来应该就是那天晚上,对方已经约定了时间,说是不能错过时辰。
杀猪这行当看似毫无规矩,其实只有行内人才知道,也有许多规矩的。
杀猪同样要看黄历,杀猪匠只会在适合的日子拿起杀猪刀,而且还要遵守三条规矩。
怀孕的猪不杀,流泪的猪不杀,无毛的猪不杀。
虽说无毛的猪李老头儿也没见过,但行规就是这样的,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好像是说身体不长毛的猪是投错了胎,本该投胎做人的,却意外入了畜生道,本身就已经很可怜了,如果再剥夺了它的生命,那罪孽可就重了。
李老头估摸着对方说的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自己两条腿跑到那里肯定来不及了,于是就请捎信的人架着牛车送他去,答应他会分两斤猪肉作为感谢。
恰好对方跟几公里外那户人家有点交情,这么一来两边都不得罪,还能分两斤猪肉,于是就爽快的答应了。
以前的农村不比现在,根本没有水泥路,一到了晚上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那个时候农村普遍还没有用上电,家家户户都是点灯熬油,唯一的照明工具就是手电筒。
当天晚上两人就坐在牛车上,李老头儿拿着一把昏黄的手电筒照明,村里那个伙计驾驶牛车,一路向村子外面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