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来都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哪里还会介意什么诅咒,都是些无稽之谈。”我慢慢拨开香炉里面的香灰,“才说了一会儿的话,我又想睡了,师兄离开吧,公子纠真回国了,你的事情就真的多了,不必每日都来看我,小白死了,我也回不去了,只是说一件事情给你听。巩师兄和姒师姐,若是你要杀他们,死之前帮我捎句话好了,生死我都不介意,我从来问心无愧,只是到了黄泉,也就不要相见了,都是孽障一般的存在,见了才糟心。只求若是真有下辈子,他生下来就记得将我杀了,不要让我存活那么久,免得下辈子他还要后悔有我这样一个师妹。就这话,原原本本说了就好。这话也是说给你听的。来生就先将我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人都杀得一个不剩。”
昏沉的感觉一直都没有退去过,但并不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管仲终日在我身边的香炉里面放了打量的玄草,那东西混合融草这两种东西,便能让我的身子好像是被灌注了大量的迷,药,终日昏沉。
而就是在这样的终日昏沉之中,我知道我被一个人救了出去,他率领军队击杀管仲,然后带着我一路颠簸。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我知道不会是巩师兄也不会是小白。他身上有种熟悉感,让我能够无条件相信他,我迷糊之间,看到了他脸上的面具。我轻轻出声,“玄主?”
然而他没有应声。而我的视线却渐渐模糊了起来,真好,终究他还是舍不得我。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帐篷里面,我试着提了一下气息,浑身都无力疲乏,睁一下眼睛都有些疲乏。我强撑着站起来,却是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还将床边的一只茶壶撂倒在地上。我看着自己的手,它竟然不受控制得在发抖,我试着将它握紧,却发现我的双手已经不听我的使唤了。
大概是茶壶发出的声音太响,帐子被掀了起来,来人看到了我坐在地上,立刻对外面喊道,“寒姑娘醒了,去告诉公子!”
然后他进来将我扶起来坐在床榻上,又将茶壶扶起来。
“姑娘睡了很久了,总算是要醒过来了。”
我隐隐觉得不对,“现在是什么时辰?”
“大约丑时三刻了吧。”
“你们都还没有安寝?”
“卑职就睡在外面,姑娘有什么动静就都能听见,之前一直是公子睡在姑娘的榻边。”他指着我床榻边上一处被收拾起来的床铺,“今夜公子和先生有事情相商,所以卑职就睡在外头听姑娘的吩咐。”
过了不多时,帐子外便进来了三个人,小白、巩师兄和……
“总算是醒了?”
我伸出手去,可是拿不住什么东西,小白坐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柔声道,“没关系的,只是因为药性还没有过,你醒来了,给你服了药,很快也就没事了。”
我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叫了出声,声音比起我从前来是喑哑了许多,“煌师兄!”
他慢慢摘下面具,“大概你看到我,很是失望吧。我听到你昏迷之前看到我的时候喊的是他的名字。”
“其实也不是没有想到过的。”我问他,“我的身子是不是废了?”
“不至于,只是有些损伤。你最近用药太多了。”
“连你都下来了。”
“他能把你送下来,多一个我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吧。”
“你来了有多久了?”
“按这里的算法,半年。”
我低下头不说话,过了很久才道,“你们出去吧,我的药劲又上来了,只是想睡,你们也有事情要商量。就先这样吧。”
巩师兄和煌师兄先出去了,小白将被子掖好,“先生说了,你身上的药性不过是三五日便能退去,这两天你行动不便也是正常的,等那么两三天,这药性退了,你的气息也就恢复了。”
“你不必理会我,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小白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径自离开了帐篷。我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等着天亮,而我的天,恐怕是永远都不会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