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曲折的山路在脚下延伸向远方,两旁的山峰高耸入云,满山遍野的翠绿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厚实且绒软的毡毯。此时,正是初夏时节,阳光灿烂而热烈,倾洒在每一片树叶上,泛起明亮的光晕。山间,翠鸟欢快的啼鸣声此起彼伏,那声音清脆悦耳,似银铃在风中摇曳。一辆马车在这如诗如画却又略显寂静的山路上缓缓前行,木质的车轮碾压着地面,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日头渐渐移至中天,正是一天中最为炽热的时候,整个山间陷入了一种惬意的惫懒氛围之中。阳光毫无保留地透过枝叶的缝隙,斑驳陆离地洒落在马车上。坐在车辕上的马夫他整个人几乎靠在了车门上,手中的缰绳也松松垮垮地搭着。那接连三个哈欠打得可谓是惊天动地,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打完之后,眼皮就像灌了铅一般,缓缓耷拉下来,眼看着就要彻底闭上。这时,马夫正迷迷糊糊地打着盹儿,忽然听到车内传出一声轻轻的哼声,那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山间显得格外清晰。马夫一个激灵,瞌睡瞬间被吓醒,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手忙脚乱地抓稳缰绳,脸上还带着几分未散尽的惊慌。片刻后,他才缓过神来,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朝着车内寒暄道:“小郎君,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这一路行来,车内之人沉默寡言,他早就觉得憋闷得慌,此刻好不容易找到个搭话的由头。帷帐内传出少年温和的声音:“你只管往前即可,到了目的地,我会告知你的。”马夫听了,心中暗自揣测,这两人年纪轻轻,又这般神秘,说不定还是新婚夫妻呢,想到这儿,他的笑容里不禁多了几分调侃的意味。马夫嘿嘿一笑,接着说道:“好嘞,你家小娘子还好吧,这路途遥远,久坐马车累了吧。”少年轻轻一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我家娘子还好。”马夫心情愈发轻松,竟笑着轻轻吟唱起来,那歌声粗犷而悠扬,随着马车前行的车辙之声悠悠响起,在山间回荡。车内,依偎在少年怀中的少女似乎被这歌声所扰,嘟哝了几声,身子又往少年的怀中钻了几分,仿佛在寻找更温暖舒适的角落。少年垂眸看向怀中的少女,眉目间满是温柔,他微微低下头,唇轻轻印在她的额间。那触感轻柔得如同一片羽毛飘落,却直接把怀中的少女给扰醒了。少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关切,柔声道:“醒了?还要再睡会儿么?”少女轻轻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们到哪儿了?”少年微微掀起窗帘一角,看了看外面的景色,回答道:“还有一里就到漠城了。”少女坐起身来,她面若桃花,绝艳无比,双眸看向少年时,眸光潋滟,带着盈盈笑意和无尽温柔。她略带歉意地说道:“我这样靠着你,你不累啊?”少年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累。”少女轻轻一笑,嗔怪道:“少来,我都累了,你肩膀定酸了,我来给你捶捶。”少年宠溺地一笑,依着她说道:“好,你锤吧。”少女抬起纤细的手,刚捶了没几下,骤然间车身猛地一抖,少女一个不稳,歪栽进少年怀中。与此同时,车夫颤抖的声音带着惊恐喊道:“那是。。。。。那是什么东西!”车内的少年长夏神色一凛,扭头时与少女槐序相视一眼,两人目光交汇,瞬间会意了然,一种不安的预感在他们心间悄然蔓延开来。猛地,长夏如同一道灵动的闪电,榴裙似火焰般一飘,她身姿轻盈,速度快到极致,仿若鬼魅之影般飘出马车。刹那间,她已傲然站在马车之上,少女发髻精致而俏皮,垂在两侧的发带随风肆意飘动,似灵动的精灵在空中翩翩起舞。此时,周围翠绿的树上挂满了鲜艳夺目的红绸,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她抬眼望去,只见前方飘出如白雾般一团一团的魂魄,那些魂魄形态各异,张牙舞爪,正肆无忌惮地冲撞着树上的红绸。它们眼中满是憎恶与疯狂,仿佛与红绸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立刻将它们撕成碎片。而此刻,它们似乎察觉到了长夏的出现,那身着艳红榴裙的少女如同耀眼的火焰,刺痛了它们的“眼睛”。于是,它们瞬间改变目标,如汹涌的潮水般猛地冲散而来,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弥漫着一股阴森的寒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马车之内帐幔一掀,少年如天神降临般现身。他面容冷峻,眼神深邃,手中执着一把玄色折扇,那扇子似有魔力,在他起身一挥之下,刹那间,强劲的旋风平地而起,如咆哮的蛟龙将那些冲来的魂魄无情地搅入巨大的漩涡之中。魂魄们在漩涡里挣扎、哀号,却无法逃脱。与此同时,长夏并指如剑,纤细的手指间瞬间燃起白色的灵光,那灵光圣洁而强大。接着,就见到她手法飞快地一变,只见那些被卷入漩涡的白雾像是得到了某种神秘的指令,瞬间在山谷间弥漫开来,如汹涌的云海般将整个山谷笼罩。不到片刻,在灵光与旋风的双重作用下,那些魂魄纷纷消散,化为水汽淅淅沥沥地落下,如同一场诡异的雨。而随着水汽一同落下的,还有许多原本挂在树上的细碎红绸,它们在半空中飘荡,像是为这场战斗落下的凄美花瓣。这时,静谧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一个清脆而急切的声音:“阿辞!阿辞!”那声音仿佛穿越了层层迷雾,直直地钻进长夏的耳中。长夏微微一怔,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愣在原地。随后,她迅速扭头,目光如炬,穿透那弥漫的白雾,只见一个高马尾少年的身影从中飞奔而出。是赵扶桑?他怎么会在这儿?长夏的心中满是疑惑。她身形一晃,如一片轻盈的羽毛般化影落下。与此同时,站在身后马车旁的少年槐序也迅速扭转身形,一双冷眸如寒星般紧紧盯着跑来的赵扶桑,眼神中透着丝丝寒意与警惕。“你怎么来这儿了?”长夏很快收起脸上的惊讶,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着赵扶桑问道。赵扶桑一路飞奔而来,此时气喘吁吁,胸脯剧烈起伏。听到长夏的问话,他微微一愣,缓了口气才回答道:“林家镇出了问题,我和巳宸大人前来查看,还听说近日漠城有人离奇失踪,所以顺道来看看。没想到竟会在这儿遇见你。”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悄悄打量着长夏。他甚少看到长夏如此少女的打扮,那精致的发髻,随风飘动的发带,还有那艳红的榴裙,将她的柔美与俏皮展现得淋漓尽致。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片红晕。长夏看着少年红了脸,心中有些好笑,不禁问道:“你脸红什么?”赵扶桑被她这么一问,越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即转移话题问道:“你一个人来的么?”“跟我。”槐序不等长夏回答,便上前一步,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然而,在那笑意之下,却似乎隐藏着几分忌惮和警告,让人不寒而栗。他自然而然地拉起长夏的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将长夏往自己身后一带,仿佛在宣示着某种主权。赵扶桑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疑惑,眉头也紧紧蹙成一个“川”字。长夏仍旧笑着,可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暗中涌动。赵扶桑紧紧盯着长夏,眼神中满是关切:“阿辞?”长夏笑着回应:“怎么了?”赵扶桑在心中默默念道:阿辞,不对劲。他的目光越过长夏,逼视着槐序。只见那温柔的少年眼底此刻竟暗黑一片,嘴角上扬的笑容也透着丝丝冷意,让人毛骨悚然。“赵公子若是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走了。”槐序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赵扶桑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先一步说道:“阿辞不去林家镇看看么?”长夏听到这话,明显一愣,眼神也随之凝滞,呆怔了片刻。槐序见状,迅速拦在长夏面前,替她回答道:“她不去。我们还要去漠城,先走一步。”说完,他便不由分说地直接拉起长夏的手,准备离开。赵扶桑顿觉事情愈发不对劲,他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拉住长夏的另一只胳膊。可谁知槐序根本不想放手,两人竟较上了劲。长夏被夹在中间,只觉得手臂一阵吃痛,眉头也不由得一蹙,有些恼怒地说道:“赵扶桑,你干嘛?”赵扶桑看着长夏,眼中满是担忧:“阿辞,你,你没事儿吧?”长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儿啊,我能有什么事?”槐序似乎松了口气,他上前一步,用力推开赵扶桑,声音低沉而冰冷:“赵公子请自重。”长夏眼底含着笑,轻轻拉了拉槐序的手,说道:“好了,我们走吧。”然后又转身对赵扶桑说,“赵扶桑,林家镇我稍后再去看。”随后,长夏便被槐序拉着渐渐走远。赵扶桑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人牵着的手,还有长夏那好像一切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他的心中满是疑惑与不解,不禁暗自思忖:她。。。。。。他们。。。。。。他们和好了?马车的车轮再次悠悠转动,缓缓向着远方驶去。车内,槐序紧紧拉着长夏的手,那力度似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掌心,他的眼神中满是纠结与不安,轻声说道:“嬴儿,以后你就不要和他见面了,好不好?”少年长夏听闻,唇畔勾起一抹浅笑,那嫣红的唇脂在笑容的映衬下,如同春日里盛开得最为绚烂的桃花,娇艳欲滴。她调侃道:“怎么?吃醋了?”槐序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隐隐颤抖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坦诚道:“是啊,我吃醋了,所以,你别和他见面了,好不好?他说的话你都不要听,好不好?”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仿佛是暗夜中吟唱着迷人歌谣的妖精,试图将人的灵魂都牵引过去。然而,在话语的尾音处,却又难以掩饰地微微颤抖起来,甚至还夹杂着些许哀求的意味,那眼中的期待如星子般闪烁,让人无法轻易忽视。少女长夏嘴角轻轻一勾,带着一丝俏皮说道:“我考虑考虑。”槐序没有听到自己期望的答案,心中的执拗愈发强烈,他像个孩子般继续说道:“好不好嘛,我不喜欢他和你说话。我们已经成婚了,你要对我负责。”长夏轻轻抬起手,搭在他的脖颈上,感受着他肌肤的温度,说道:“不喜欢我和他说话,那便不说吧。”槐序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将长夏搂进自己怀中,可那笑容之下,却藏着无尽的哀伤,仿佛是在黑暗中独自绽放的幽花,美丽却又透着悲凉。他在心中默默叹息,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该多好。他牵着长夏的手,缓缓开口,声音中满是愧疚:“嬴儿,对不起。”长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怎么了?”槐序的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艰难地说道:“我做了一件你永远也不会原谅我的事。”车帷低垂,香暖氤氲。马车内铺锦毡,置软枕,四角垂挂香囊,散幽馨。壁嵌琉璃盏,微光摇曳。角落里的铜炉散着袅袅青烟,带着一丝安神的薰衣草香。空间宽敞,槐序身姿端正又略显紧张,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摆,周围静谧得唯有马蹄声滴答,气氛凝重而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