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坐在船头,一动不动地呆望着眼前无边际的黑暗。
方才那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前一刻,她还在侯府的大船上和两位姐姐看灯,后一刻她就给掳到了这不知是哪儿的江里。
那个人在撑船。
他不需要灯火,借月光就能看清前面的路。或者,是他已经对这条水路了然于心。
“我们去哪儿?”小鱼的嗓音有些发涩。
他转过头看她,露出没有疤痕的半边脸,月光下看就如一位儒雅的贵公子。
“去了你就知道了。”
这还是小鱼头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格外清润,简直像是没有丝毫杂质的弦音。
小鱼:“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他一笑,从那半张脸看,笑得如同一个大男孩般温暖:“我是谁不重要,一个摆渡人罢了。”
“我要带你去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件事,需要你帮帮我。”他声音平缓,语调温柔,像是在耐心地跟她商量。
如果小鱼不知道他的身份,或许此时还安心一些。
偏偏小鱼知道,这个在清泉寺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十之八九就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火刑犯。
他这样的做派,竟比那些凶神恶煞的贼人可怖千百倍。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他望着她小鹿般纯澈的眼睛,缓缓道:“有一个人孤单太久了,我想让你去陪陪他。”
小鱼背后发冷:“……是谁?”
他不说话了,眼睛里却有些哀伤之意。
小鱼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杀人犯。
船在往前,可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水面也一如先前,眼前的景色没有变化过分毫。
“那些人……真是你烧死的吗?”小鱼问出这一句时,不自觉地蜷缩起了小腿。
他望向她:“他们都该死,所以我给他们辟了一条去向地狱的路,火坑往下,头也往下,那就是——堕入地狱的预示。”
小鱼觉得更冷了:“你是不是也要把我……”她打了个哆嗦,突然说不下去了。
比起被烧死,她倒宁愿现在沉江而死。
他却笑了:“放心,没那么疼的,好人被火烧是不会感到疼的。”
小鱼险些就破口大骂,忍了忍才道:“我、我是好人,你为什么还要烧我?难道好人也该死吗?”
他摇头:“不是那样的,我说了,是让你去陪一个人,因为他太孤单了。”
“他……是谁?”
“你还小,可能没听过他的名字,”他一顿,低低道,“蒲彦霖,他叫蒲彦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