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沉吟着,正在想要不要先跑到出口处去等着娜娜,目光忽然在身边的展柜前停滞。
一张打磨光滑的黄金面具,没有表情,没有镶嵌繁杂的珠宝,轻轻抿起的唇瓣带着欲言又止的感觉。
她……看到过这个面具!
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盛夏身上不由冒出冷汗。这个面具实在太特别,因为太简单,所以格外让人有印象!她绝对“梦到”过这个面具!
等等,这个面具……是不是自己摔下楼梯的时候在家中走廊的墙壁上看到的那一个!
是相似的面具,还是自己意识不清楚见到的?
细细一想,盛夏又惊恐地捂住了嘴巴。不对,家里怎么可能会有这个面具?她的家里虽然因为父亲的工作原因有装饰一些文物,但那些文物并不贵重,而且母亲认为面具之类的吓人也是从不允许家中装饰有这种东西的!
如此惊人的似曾相识,到底是自己接二连三地产生了错觉,还是……
巨大的恐惧潮水一般包裹住盛夏,盛夏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脚步都有些踉跄,就在这时有人撞了她一下,盛夏差点没有摔倒,好不容易才扶住展柜站稳了身体。
“啊!抱歉!”那人快速地说了声道歉,盛夏抬起头发现对方竟然是博物馆里的解说员。
原本,解说员也没什么可以惊讶的,但是他……
这个人,也出现在她的“梦”里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如果真的是梦,真的是错觉,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真实”的事件在自己眼前?
好像一觉醒来来到了一个世界,明明身边的人和事物都没有变,却明显能感受到这个世界并不是原来的那个世界……
一种因为未知而产生的恐惧,从指尖电流一般传递到头顶,引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解说员歉意地对盛夏笑了一笑,盛夏仓促地望着他,眼神中已经有了些惧怕。
他……是不是要对这个面具进行解说了……
会不会……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些言语?
“这些是来自古代埃及的面具,在埃及,面具是一种王族之中比较常见陪葬品……在众多面具之中最为著名的便是图坦卡蒙的‘黄金面具’。这位年轻的王19岁时便因为未知的原因死亡,后被制成了木乃伊置入墓室,并且从陪葬品到木乃伊的制作都十分粗糙……”
真的……一模一样!
盛夏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了眼睛。
“但是眼前的这副面具并不是从古埃及的墓穴中找到的,它来自十三世纪埃及阿尤布王朝的墓葬中。它是在一个女性的墓葬中被发掘的,墓主人的身份并不清楚,但从她的陪葬品中却能了解到她是被以皇族之礼下葬的,有可能是一位极受当时的苏丹宠爱的女奴,因为她的墓址很奇特,并不在皇族墓群中。”
……不一样了。
阿尤布王朝,皇族,苏丹,女奴。
几个陌生的词汇在脑海中串联起来,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点点浮出心中,却又好像隔着重重迷雾,让她怎么都无法穿透那些迷雾找到自己真真想要追寻的真相。
那里……藏着我遗忘的东西。
心里响起一个声音,以十分肯定的口吻叙说着。
但是那里是中东,是百年前的埃及,我丢掉的东西,我遗忘的东西怎么可能和它,怎么可能和这样一个早已被历史的尘埃覆盖的国度、时代有关?
“盛夏,盛夏!你怎么回事,这么小个地方都能和我走散了!”
娜娜的声音及时地响了起来,将盛夏从慌乱中拽了出来。盛夏有些呆滞地抬起头,看到娜娜的脸有一种从噩梦中苏醒的感觉。
“抱歉……我,我刚才走神了。”
应该不是什么,应该只是因为自己摔下楼梯磕到脑袋,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呀……”娜娜忽然惊呼了一声,然后那咋咋呼呼的音调轻了许多,“但是盛夏,我没有责怪你啊,你为什么要哭呢?”
……我哭了?
盛夏呆呆地看着娜娜,然后仿佛不能确定似的伸出手摸上自己的脸颊。湿润温热的感觉,真的是眼泪。
为什么会哭呢?